蘆左身穿黑色袍服,坐在靜室中央,眼簾下垂,半睜半閉。

他面前牆上,掛著一張畫像,畫像上有兩人對弈,一人穿白衣,一人穿黑袍。

穿白衣著手持棋子將落未落,穿黑袍者面容憔悴,枯坐對面。

畫像前有一張小小案几,案几上有一座三寸高的小小黑色香爐,爐中黑色煙氣翻騰波動不休,卻始終沒有漫出來。

在煙氣中心,插著一根只有半尺高的黑色線香。

這香爐是葬在用九陰之地,冤死之人棺槨下的黑泥塑成。

成型時不可用火燒,而是要置於陰風**中以陰風吹乾,並將數只擁有特定神通的通靈鬼物封禁其中。

再於聚煞地穴中,由玄門羽士用先天一炁引導地煞,將幾隻通靈鬼物的神通,以地煞為媒介成功組合起來,才能製成這一隻通靈香爐,可以收聚陰氣,對鬼術修行者有莫大好處。

至於那線香也非尋常。

彼岸香要用生於陰地的黑色彼岸花粉,配合種種純陰藥物,以特殊法門精煉而成——不過這香比起香爐的價值,卻也不算什麼了。

線香燃起,升起的不是白煙,而是一縷幽幽綠光,盤旋飛舞,最後化作一層青紗,罩在蘆左臉上。

蘆左幽幽開口,聲音不似人聲:“弟子蘆左,請掌教取我五成氣運,矇蔽那吳國鬥將鹿梧靈覺,。”

畫像上,左面白衣人皺起眉頭,右面黑袍人面容更加悽苦幾分。

尋常人遇到潛而未發的危機,敏感的人會有大禍臨頭之感;步入先天境界的強者,/被人遠遠看上一眼,就會生出感應;而兵家鬥將、武道宗師、玄門羽士這三種超階強者,對各種危險更是敏感之極。

兵家鬥將算是三種超階強者中,靈覺最差的一種職業道路,但依然有趨吉避凶的本能,光憑感覺,就能在萬軍之中找到薄弱點——若是隻有蠻力,也稱不上超階高手了。

“你可知道這代價?”畫上傳來聲音。

“弟子知曉,只是弟子唯一血脈被人無故斷去,大仇若是不報,定會生出心魔,弟子修的是本命天鬼,若有心魔難滅,天鬼轉為天魔,弟子下場只有更慘——還請掌教助我!”

“氣運相博兇險無比,你想好了?”

想要矇蔽一位兵家鬥將靈覺談何容易?而且氣運之道最是無情,那掌教只能做一個牽線搭橋的工作,決不能自身下場介入其中,也就是說,蘆左這等行為,是用自身氣運硬拼兵家鬥將,雖然只是矇蔽靈覺,卻因為雙方強弱相差極大,他能起到的作用,與他付出的代價絕不相稱。

“弟子想好了。”蘆左說道。

“也罷,落子無悔!”畫像上,白衣人終於把手中棋子放入棋盤。

“噗——”蘆左吐出一口鮮血,然後,他的雙眼雙耳和鼻孔,同時流下血來。

蘆左搖擺了兩下,終於還是支撐不住,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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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對付鬥將,對蘆左來說幾乎是不可能。

他雖然做了前期一切他能做的,可到了最後一步,想陷鹿梧於死地,這些準備卻還是不夠。

他只能求取掌教施展神通大法,以殺子之仇為引,將鹿梧與自己放在同一張棋盤上,才能增加幾分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