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嶺高階中學做為山嶺這座北方小城唯一的重點高中,對於學生的時間規劃頗為嚴苛。2013屆新生也是如此,暑假還未過半,就要求全體報道開展為期十天的軍訓。新生們雖然怨聲載道,家長們卻很開心,既解決了熊孩子自己在家瘋玩的擔憂,也領會到山嶺高中將有限的時間全部用於學習的用意。所以2010年的三伏天,拖著睏倦身體的新生們,穿著迷彩服走入了軍營。

葉西楠生長在一個典型的工人家庭,家人全部在山嶺最大的國企供職,所以童年的葉西楠也是在大院長大,交了一群同樣身世的發小,許凱就是其中之一,而且他們的母親曾在同一部門共事幾年,兩家的關係更是親近。葉西楠和許凱高中都分入了3班,在鹹鴨蛋麾下學習。自然兩人軍訓是一起出發一起回家,家裡人也頗為放心。同現在的郭洋和嘉妮類似,葉西楠性格相對開朗一些,也比較風趣幽默,許凱性格內斂一些,生人面前不太願意說話,頭腦卻格外聰明。

2013屆總共18個班級,兩個班級分配一位教官,各位班主任抽籤決定,閉營日要舉辦佇列大賽,這直接關係到教官的考核和各位班主任的面子,所以軍訓的魔鬼程度可想而知。第一日的軍訓不必贅言,對於所有新生來說簡直是噩夢一般。冗長的開營儀式倒顯得容易接受,站了一天的軍姿讓大家肝腸寸斷。終於熬到了第一天結束,一個一個都像被抽了筋骨,唉聲嘆氣的一瘸一拐。

軍營在離市區十幾公里的山溝溝,五點半軍訓結束,大家一窩蜂的去趕環路。2010年的交通不夠發達,山溝溝裡的班車更是一個小時一趟。葉西楠小時候踢球膝蓋受過傷,嚴重到有了積水,雖然調理過來了,但是一天的魔鬼訓練便吃不消了。他搭著許凱的肩膀一瘸一拐的往外挪動,眼睜睜的看著一隻又一隻脫了迷彩服的野馬超過自己。

葉西楠不好意思的看向許凱,卻和許凱生無可戀的雙眼不期而遇。葉西楠尷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哈,看樣子咱倆要等公車了…”

許凱面無表情的嘴角輕微咧開了一點,“呵呵呵,你請我打車回去吧。”

葉西楠無奈的用手扶臉,“哪有那麼多錢,兜裡只有十塊錢,還是我硬從我媽那裡要來的…”

空氣中突然安靜了,甚至聽得見蜻蜓揮舞翅膀的聲音。

半晌葉西楠突然抬頭,“這個時間我媽應該下班了,咱們打車回去,讓我媽扔現金下來。”

“嘿嘿嘿,還是你聰明。”許凱終於露出了笑容。

這笑容卻在十分鐘後凝固了。

本來軍營附近有很多聞訊趕來的計程車司機,由於他倆出來的太晚,軍營大門外只剩十幾個沒搶到公車計程車的倒黴蛋,和空空如也的街道。

兩個倒黴蛋坐在馬路牙子上,對於不會抽菸的兩人,接下來是漫長且無聊的等待。

“許凱!你怎麼也沒走呢?沒趕上車嘛?”

兩人猛的回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個子不高,一隻手叉著腰,迷彩外套系在腰間的姑娘。

“嘉妮啊,你這是怎麼了,你怎麼才出來。”許凱迎上前,不住的發問。

這可能不是直男不直男的問題,可能只是年紀太小的問題。

“啊,班主任讓我留下來幫忙收拾會場了。”嘉妮低下突然羞紅的臉。

一瞬間葉西楠感到自己膝蓋充滿了力量,好像醫學奇蹟一般,唰的站了起來,“咳咳,啊凱,這是你的朋友嗎?”葉西楠也走上前,清了清嗓子問道。

“沒錯,我是啊凱的初中同學,你好,我叫嘉妮。”沒等到許凱回話,嘉妮搶先作了回答。

“哦哦,這樣啊,我叫葉西楠,是啊凱的發小,我倆現在也在一個班級。嘉妮同學我咋看你這麼眼熟呢,我們是不是以前在哪裡見過?”葉西楠和嘉妮隔著許凱開始聊了起來。

許凱看了看嘉妮,又看了看葉西楠,“收收你的套路吧,你膝蓋不疼了啊?”

葉西楠瞟了許凱一眼,“誰的套路,我是真的覺得見過你這同學。再說我就是個老實人,咱倆這麼多年,你還不知道我嘛?”

許凱動了動嘴角,剛想嗆聲,卻被嘉妮搶先一步,“葉同學,你剛剛說你和啊凱是一個班的嗎?”

“嗯那。”葉西楠點點頭表示同意。

“那你見過我不奇怪,我是18班的,你倆是3班的,咱們軍訓分在了同一小組。”嘉妮臉上泛起了紅暈,“其實我剛剛看到你也覺得眼熟。”

“哈哈哈哈哈哈,啊凱你看見沒,我說我沒套路吧。”葉西楠得意的拍了拍許凱的後背。

“切。”許凱發出了鄙視的聲音,“這次算你懵的準。”

“好啦好啦,現在當務之急咱們怎麼回家啊,這荒郊野嶺的,過會太陽就要落山了。話說咱們學校也真是,拉咱們到這麼遠的地方軍訓。”嘉妮面露擔憂。

“確實,學校就是看咱們學生太好欺負了,至少也得給咱們派兩輛大巴車啊,一個小時一輛小環路,計程車也打不到,這讓咱們怎麼回家。咱們就應該一起給校長寫信打電話,反映情況。”葉西楠一臉嚴肅的說著。

“行了行了,你可消停會吧。”許凱打斷了葉西楠即將發表的長篇大論,“西楠你膝蓋沒事的話,咱們一起往回走走吧,離市裡近一點也許就會打到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