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清菡下了馬車,回身看著馬車的車窗,可是北堂赫亦並沒有掀開簾子看向外面。

以前,她下了馬車,北堂赫亦總會掀開簾子看看她,似乎已經成了習慣。

而她也會站在馬車邊看著他掀開窗簾,似乎也形成了習慣。

可是今天一切的味道都變了,以前似乎約定俗成的東西卻漸漸地改變了。

袁清菡腦海中又浮現出那雙深邃的眼眸,裡面湧現著複雜落寞的神色,諸多情緒在流轉,可是她卻看不清楚,想不明白。

就在愣愣出神的時候,一個肉乎乎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她的眼前,把她嚇了一跳。

袁瑞鴻掐著腰,咯咯大笑。

笑得前俯後仰。

這小傢伙就是故意的。

袁清菡探身過去,揪住他的肉肉的耳朵,咬牙切齒地說道:“你是不是又皮癢癢了?”

袁瑞鴻護著耳朵說道:“阿姐,疼,疼!”

袁清菡也沒使勁,此時他一叫疼就鬆開了,說道:“下次還嚇我嗎?”

袁瑞鴻說道:“下次不敢了。”

小傢伙兒邊說邊往後退,等到到了安全距離,便做著鬼臉,笑道:“下次不敢才怪!”

說著便一溜煙跑進柳園了。

袁清菡說道:“臭小子,看我不抓住你打得你屁股開花。”

北堂赫亦已經下了馬車,看著兩個人玩鬧的情景。

袁清菡感覺到右邊的壓力,轉過頭去看著北堂赫亦站在馬車旁邊,她本是笑著的表情卻僵硬住了。

北堂赫亦看到這種情形,轉身向首輔府走去。

有一句話在他的腦海中一直揮之不去,那是來自一個敵人的詛咒。

他在將死之前,用手撩開凌亂帶著血漬的頭髮,露出一張血汙的臉,惡狠狠地看著北堂赫亦,詛咒道:“北堂赫亦我詛咒你這輩子都將愛而不得!你珍愛的人都死於非命!我詛咒你終身孤老,不得善終!”

當年他聽了這句話嗤之以鼻,他從來不信命,只要他足夠聰明,精於算計,足夠狠辣,沒有辦不到的事情,可是今時今日,他害怕起來,他害怕那個人說的詛咒會成真。

這些日子是他這輩子最開心的日子,他從來沒有這般快樂和充實過,也從來沒有這般患得患失過,而這一切獨一無二的感受,都是袁清菡帶給他的。

可是這短暫的幸福終究是過眼雲煙,他渾身染滿鮮血,早已經罪孽深重,幸福對於他來說終究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袁清菡回到家之後,便讓人把黎佑平叫到了柳園。

黎佑平正是袁清菡提拔上來的新任掌櫃,接替薛掌櫃的位置,此人不僅醫術高明,且見多識廣,而且貌似還會一些功夫。

當然袁清菡從來沒有見過他使出功夫,但是看他走路時步履生風,像是個練家子。

讓他去打探波斯貓的行情再合適不過。

黎佑平領了袁清菡的吩咐,便趕緊去辦了,出柳園門的時候,正看到一個帶著圍帽的女人由一個丫鬟攙扶著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馬車周圍有十多名保鏢,分列在兩邊。那些保鏢看到黎佑平看了過來,都提高了警惕。

黎佑平轉過頭去,心想:來的這個人身份不一般。

袁清菡正坐在院子裡面陪袁瑞鴻玩陀螺,她現在時日不多,應該好好陪陪家人。

二人拿著鞭子你一下我一下地抽著陀螺。

那陀螺在平坦的石板路上不停地打轉,獵獵生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