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那位新晉鎮北候,可能摘得頭冠,成為會元?”

唐錚便也不再問他。

南周史書載,乾徵三十一年,二月初一,春闈提前。

此番會試,由禮部派出兩人監考,又請進士出身的名門大儒主考,歷時三日乃絕。

逢大雪,天寒地凍。其生多凍生痔,出而染疾,病卒三五。親舉喪,哭甚哀。

會試結束後,書吏收卷,糊名易書後,統一將之收錄進國子監,由監考者執硃筆批閱復卷。

書生們有的歡喜,有的憂愁,更多的卻是場內悲慼聲。

那些凍死的書生被逐一抬出來,被親人認出,一個個哭天喊地,甚至還有幾個昏厥過去,不省人事。

“可憐人家,拼畢生之力送一人就學,熬過十年寒窗,卻熬不過長生天。”曾廣搓手,嘆惋著搖頭。

“是啊,今年這雪下的稀奇,往年都沒有如此多。”王易安也喟嘆一聲。

顧衡沒有說話,只是抱著手爐。

這一年,災難還會接憧而至。

寒冬時斷斷續續的大雪,只是一個開始。

“誒,又落雪了又落雪了,還下著雨哩!快將書收起來。那可都是寶貝啊!”曾廣看到天上變色,頓時慌慌張張地脫下外袍。

“子機,子良兄,我先去一步!”

曾廣說罷,便一手舉著外袍裹在頭頂,一手護著新買來的書卷,邁開步子往家裡頭跑去。

途經一個小乞丐時,曾廣的目光不自覺和他對視上去。

那乞丐也怔怔地看著曾廣。

這書生,將書卷看得比命還重啊。

二月初七,會試落幕,城門懸榜。

一眾考生爭先恐後地擁擠著,往那大榜看去。

在榜上尋到自己名字的書生,都會喜極而泣。

沒尋到名兒的,大多不太甘心,又認認真真看了一遍,確認沒有後,一下子變得頹唐起來。

曾廣和王易安都在榜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名列前茅。

“誒,子良兄,你可有看到子機的名兒?”從人群中掙扎出來,曾廣喘著氣問道。

“哎呀,光顧著找我的了,我這便去看看。”王易安一拍腦袋,忙又鑽進人群。

只不多時,他便出來,面上露著比看到自己上榜時還多的興奮:“中了中了!子機他乃頭一甲子的會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