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齊齊想起來,現在的世家雖然還有話語權,但因為科舉和紙幣制度,還有禁藥法的推廣,勢力已經削弱了不止一個層次。

尤其是高演上位之後,直接用變相推恩令的方式收走了各地世家的兵權,讓他們更加舉步難行。

姜氏這支軍隊,還是多年前大齊開國的時候,高洋允諾下來的,如果沒有聖旨用來做鐵飯碗,他們這支兵權也早就被眼饞的高演給回收走了。

如果現在動用兵權強行留下姜元氏,這無疑是給了高演一個滅族回收兵權的好藉口。

高演雖然身子不好,但城府極深,尤其愛幹這種事情,所以一旦拿捏住了把柄,他就絕對不會心慈手軟。

如果姜明遠出兵,那就是在自尋死路。

考慮到這一點之後,不僅是姜明遠,甚至姜虞和高孝瓘,還有後面跟過來的崔昭容都是面色白了白。

姜元氏這一走,就意味著她的命都會留在皇宮啊——那個高演臨幸過的女人,基本是沒有一個活著走出皇宮的。

“娘,要不——”姜虞忽然想到一人,趕緊開口。

【宇文邕絕對有辦法保住孃親!】

【但是如果我說出去,我就會被有心之人狀告了。】

【哎呀頭疼了,媽的好煩人。】

“要不怎樣?”姜元氏回頭,面色冷漠至極,“去將我壓箱底的嫁妝抬出來,明日啟程去鄴城。若想保住姜氏一族,明朝便不要輕舉妄動。”

姜明遠搖著牙紅著眼,扭頭甩袖憤憤離開。

不一會兒,侍從們就抬來一口偌大的檀木箱子。

姜虞一直聽聞姜元氏的嫁妝可以看堪比小國庫,他從來都不信的,但是看到眼前這口連鎖都是金子打造的箱子的時候,他人傻了。

【臥槽東魏這麼有錢!】

【臥槽我娘是個大富婆?!】

【那為毛平時不見她給過我一塊銅板啊!】

高孝瓘:“……”

“你們都下去歇息罷,外面有官兵看守,我逃不掉。”姜元氏淡淡開口。

姜虞和崔昭容還想說些什麼,直接被高孝瓘一把拽了出去。

姜元氏在他們離開後,緩緩取下脖子上的項鍊,對準鎖一頓掰扯,居然打了開來。

箱子裡面不是成堆的金銀珠寶,也不是稀世古書,而是一套戲子服侍。

小妹……

孃親……

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皇宮裡看到的那一幕,姜元氏下意識閉起了眼睛。

多年前,高洋登基那天,舉國歡慶,她卻家破人亡。

她的孃親原來高高在上,卻因為被高氏兄弟欺凌了七日七夜,又聽聞家國滅亡,於是忍受不住在當日懸樑自盡。

姜元氏到現在都還記得,自家孃親掛在房樑上,在自己面前一晃一晃的屍首。

屍首都生蛆了才被發現,因為晦氣只是草草裹了一張草蓆,就這麼扔進了亂葬崗。

撫了撫那套戲子服,姜元氏眼中閃過一抹決絕之色。

第二天,這一支隊伍敲鑼打鼓地踏上了去鄴城的路。

高演站在城門口,親自迎接那隻從幽州而來的隊伍。

當看到正坐在白馬香車中間,那若隱若現的身影時,高演眼睛看直了。

旁邊的高湛眼睛也看直了。

真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