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亦拱手道:“先生有事先忙便是!”

週一仙捋須含笑:“怠慢之處,多多包涵!——小環,為小友端一杯茶出來。”小環利索地從凳子上下來,“哎”地答應一聲,便往內院跑去。封亦怕小丫頭年紀小,被熱水傷到,便也跟了進去。

週一仙走到院門之前,對外面那些或是看相問命、或是空閒湊熱鬧的眾人極有氣度地拱了拱手:“諸位,且聽老夫一言——”眾人頓時安靜下來,聽著週一仙道:“老夫與孫女小環流浪天涯,來到貴寶地時,蒙諸位厚愛信任,得以看相問命為生,多受關照。如今時機已到,老夫不日將再度遊歷世間,與諸位就此別過,他日有緣再會了!”

眾人聞言頓時譁然,那其中還有不少是今日沒佔到名額,逗留不走的。

一聽週一仙這話,頓時焦躁起來:“先生如何便走?在下自遠方聞名前來,正是想請先生指點迷津,先生若走,卻叫在下如何是好?”

也有單純是附和的,只道:“是啊是啊,老神仙便多住一陣吧!”

嘈嘈雜雜不一而足。

週一仙也沒曾想自己居然能受這麼多人追捧,一時心中感慨,頗受觸動。他伸手往下虛按,口中道:“諸位且靜一靜,再聽老夫一言!”

那受僱維持秩序的漢子,也幫著粗聲粗氣地道:“諸位相親安靜一下,莫要聒噪!老神仙有話說哩,都莫要吵了~!”

好一陣,群情平復。週一仙目視眾人,感嘆地道:“諸位,所謂‘緣來便至、緣盡便去’,當順其自然,大夥兒切莫為此強求作態!不過,老夫與諸位因緣際會,也屬不易!罷了,今日老夫便不再限定名額,只以時辰為限——今日午時之前,諸位但有需求,無論看相算命、尋卜問卦,老夫來者不拒,算是回饋鄉親如何?”

眾人聞言,大多振奮。

除了看熱鬧的,其他人多是有算命看相的需求,今日能得到滿足自不會再失衡失望,也安靜下來。

為此週一仙多花費不少時間,終是在午時左右,將今日聚來的眾人圓了心意。隨即便閉了院門,回到內院。

封亦先自起身迎來:“封亦失約,勞先生久候至今,實屬不當!還望恕罪!”說著,誠懇稽首,深深一禮。週一仙乃是個敏銳之人,他雖無法以修士那般感知來分辨別人的氣息,可單憑一雙眼力,他也從封亦身上覺察到一些變化。

本不想受那一禮,可封亦執意而行,週一仙也沒辦法。

當即無奈道:“小友何須如此?老夫雖是凡俗粗鄙之人,卻也深明大義。此番正魔大戰,關係天下蒼生,小友身負重任方才耽誤,老夫莫非還要因此怪罪麼?”

封亦目露深意,道:“原來先生已經知曉此事?”

週一仙嘆道:“數月之前,河陽群魔匯聚,風聲鶴唳,老夫再是遲鈍也能感覺到異樣。何況那一日,老夫大意之下撞見邪魔,差點遭了毒手,所幸遇見一位故舊方才得以脫身。——以前老夫自認哪怕遊歷天下,也能保重自身,保護小環。可經此一事方才認識到,那不過是老夫狂妄之想罷了!一旦被那真正的邪魔盯上,老夫這點手段,當真是微末伎倆!”

“爺爺~”小環明顯感覺到週一仙黯然心念,拉著他衣角叫了一聲。

封亦眉頭微皺:“敢問先生髮生了何事?”

週一仙搖頭輕嘆,便將那日情形道出。

原來週一仙不知魔教匯聚河陽,仍自如往常一般出攤算卦。不想意外撞見一行面貌絕美、氣質卻十分妖媚的女人,為首是個鵝黃衣衫的年輕女子。那女子初時只是覺得有趣,到週一仙處看向問卦,週一仙眼力不凡,看出女子來歷頓時想溜。誰想反倒惹惱對方,幸虧有他一位舊識經過,驚走了鵝黃衣衫的女子,方才讓其免過一劫。

週一仙雖有一手不錯的遁術,可他當時被那女子隱隱鎖定,便是施展遁法,也會立刻被追上。經此一事,週一仙憤慨魔教之人喜怒無常、辣手無情之餘,也意識到自己爺孫兩個自由自在浪跡天涯,由來平安無事其實只是沒有落入有心之人眼中罷了。

也由此堅定了週一仙讓小環拜入青雲的決心。

封亦沉默片刻,開口道:“先生乃天下少有之奇士,封亦頗為尊敬,故也不願隱瞞——此番正魔大戰,我青雲門受創不小。先生欲求小環平安康泰,然入了青雲門,卻不可避免要站在世間邪魔的對立面上,恐怕要辜負先生祈願了。”

週一仙望向小環,小環水靈靈的目光,也回望著他。

“動盪之世已經到來,世間雖大,可有一處安穩之地?”週一仙搖頭而嘆,目露深情,手掌撫在小環腦袋上面,“相較於讓出命運抉擇權利,寄希望於別人的仁慈與一己之運氣,還不如讓她獲取足以依靠的力量,以期主動掌握自身命數!”

說完之後,週一仙話題一轉,道:“封小友,此次正魔之戰震動天下,然吾等凡夫俗子雖有覺察,終無法窺視內情。數月以來,謠言紛傳,無法辨其真相,不知小友可否告知一二內裡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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