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亦眼中閃過異色,心中感嘆,原來少年時的張小凡便是這般模樣啊。

“張師弟,久仰大名了啊。”封亦別有深意地如此說了一句。

也不知張小凡想到了什麼,面上一赧,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只下意識那般跟著回了一句:“呃,封師兄也久仰、久仰......”

封亦愣了下,失笑一聲,也有些嘆息。

——明明一個道法奇才,田師叔居然教成了這般木訥呆板的樣子,簡直是無法抹去的黑歷史啊。

“師弟不必緊張。”封亦想到此處,沒再由著心中惡趣味肆意,放緩了語氣道,“我今日來,是為拜訪田師叔,不知田師叔何在?”

張小凡見說,稍稍鬆了口氣,道:“原來師兄是來拜訪師父啊,我帶師兄前去吧。”

封亦拱手:“有勞。”

走不幾步,張小凡似又想起什麼,幾度欲言又止。封亦倒是知道他想問什麼,笑著道:“師弟可是想問我先前那隻黑白異獸?無需擔憂,那是我的靈獸,她酷好竹筍為食,想來是嗅到大竹峰竹筍鮮香,沒能忍住,自去覓食了吧。”

張小凡猶豫一下,還是道:“可是師兄,我們大竹峰的‘黑節竹’,極為堅韌,便是刀劈斧砍也很費勁。師兄...您的靈獸,能吃得動嗎?”

封亦對此也很好奇。

不過,他總不能人到了大竹峰,不去拜訪師門長輩,反而跟著去圍觀滾滾啃“黑節竹”罷?由是也只能道:“沒關係。若吃不動,她會自己回來的。”

兩人沒走多遠,便見一個大漢從石階下來,迎面走近。

張小凡叫了一聲:“大師兄!”

封亦頓時明白了來人身份,先自行禮:“朝陽峰弟子封亦,見過宋師兄!”那大漢,便是大竹峰田不易座下大弟子,宋大仁了。

宋大仁見一口叫破身份,不由意外,道:“原是封師弟遠道而來!封師弟竟認得我?”封亦笑著道:“雖未當面,聞名久矣。早便聽得門中師兄說起,大竹峰宋大仁師兄品性高潔,修為精深,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宋大仁看著憨厚,實則不笨。

他知道對方大機率只不過是恭維之詞,可聽在耳中,仍不覺心中歡喜,一時看封亦的眼神都熱切了不少。張小凡道:“大師兄,封師兄是來拜訪師父的!”宋大仁朝他點點頭,回身道:“封師弟,師父已然有令,若師弟來時,便請到守靜堂相見!”

封亦忙還禮:“有勞宋師兄!”

宋大仁又對張小凡道:“師弟,你也要一起過來嗎?”

張小凡頓了下,搖搖頭道:“大師兄,我地還有些沒掃完,便不過去了。”畢竟封亦是來拜訪田不易的,且封亦又是同輩,張小凡自無需陪同。宋大仁見此,也沒多說,只拍了拍他的肩膀,便目送張小凡離去。

封亦也在看他。

宋大仁見此,不由動問:“封師弟也知道我這位小師弟嗎?”

封亦與之對視一眼,點了點頭,忽地一嘆,道:“昔年震驚青雲的草廟村血案,小弟自也聽聞。方才張師弟通了姓名,我便知道是他了。”宋大仁聽得提及昔年往事,也不由嘆息,道:“我這小師弟平日勤勉懇切,只是命運太過悲慘了些!——唔,往事先不提了,封師弟,請!”

“請!”

開闊平臺走盡,又往上走了一段距離的臺階,便來到一座建築之前。

大竹峰的建築格局,較之朝陽峰要簡約樸素得多。便是一脈首座正殿,也只是修得規整高大,並不華麗。不過厚重的青石、寬大的立柱以及堂皇的佈局,仍使這正殿氣勢雄渾。

封亦抬起頭,便看見那建築外掛著的匾額,上書“守靜堂”三字。

說起來,田不易竟在守靜堂接見他,也讓封亦頗為受寵若驚。以田不易的身份修為,如此對待,明顯有些禮遇過甚。故此封亦一直小心謹慎,注意著自己的儀態、禮節。

隨著宋大仁步入守靜堂。

但見堂上兩把檀木大椅,分列上首左右。左面大椅坐著個神情嚴肅、身材略顯矮胖之人,目光熠熠,若有神瑩;與他相併而坐的,是一個風姿綽約的美貌婦人,儀態萬千,目光柔和。在這兩人身後,又站著一位少女,身穿紅衣,極為靈動過人。

除此之外,守靜堂右側還站立著好幾人,高矮胖瘦皆有。封亦一一數來,好傢伙,敢情這大竹峰全夥在此,一個個目光炯炯,神色探究,那情形活像是看猴,叫封亦大感無奈。

——這些大竹峰的傢伙,一個個都沒事兒做麼?

心中腹誹,封亦當然面不改色,走入正堂後立刻向堂上兩位氣勢如淵的長輩行禮拜見:“弟子朝陽峰封亦,拜見田師叔、蘇師叔!”

“你、就是封亦?”

田不易目光如劍,落在封亦身上,竟讓他有種如芒在背的鋒銳感,不由心中凜然——“回師叔,弟子正是!”

旁邊美婦不動聲色地瞪了田不易一眼,輕啟檀口,聲音柔媚溫婉,道:“師侄不必多禮,起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