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楓與他接觸日久,聽出言外之意,追問道:“什麼意思,你難道還不能修煉?”封亦嘆道:“師兄猜的不錯。——師父說,我是受‘識障’之困,方才無法入定。唯有將心境提升到‘玄妙境’,才能掙脫‘識障’的困擾,才能真正邁入修行。”

徐明聽得莫名,撓頭道:“‘識障’?那是什麼?”他轉頭看向江楓、何勁兩個,豈料兩人亦是面面相覷。何勁熟思一陣,搖頭攤手:“我沒聽過‘識障’,這玩意兒是啥?怎麼你我當初修行,全然沒遇上?”

江楓接道:“別說你我,便是朝陽兩百餘同門師兄,可有聽說哪個修行‘太極玄清道’第一層便遇見阻礙的?——不過,‘識障’這詞,總感覺好似在哪兒聽過。”

封亦張了張嘴,話到嘴邊,還是被他嚥了回去。

因為他想起師父的囑託,“識障”於他關係重大,若未突破束縛,最好不要將其傳播出去。眼下說出“識障”二字,已是他能做到的極限。故此面對三人最後匯聚而來的詢問目光,封亦只能道:“反正師尊已經為我尋到了破解之法,接下來一切唯有看我自己努力修行,絕無僥倖與捷徑的。”

江楓哈哈笑著,拍他肩膀道:“也是。修行本就一步一腳印,沒什麼捷徑可走的。唯有那些魔教妖人喜歡急於求成,可最終大都死路一條,可憐可嘆,咱們萬萬是不能學的!”

“得了吧,”何勁聽不慣他老氣橫秋的教訓,“既然無事了,那我們也回臨客峰吧。是了,明日你倆要去逐霞學劍,正好師兄有些心得,可以指點你倆一二。”

封亦見他們不追問,心中也為之一鬆。

四人聚在一塊,便一道往回走。

一面走,江楓還一面拆臺,道是:“只是學個入門劍法,你能有什麼心得,難不成比大師姐教的還要周全?”

“嘁,劍法心得我雖比不得大師姐,也沒什麼好傳授指點的。”何勁自謙一回,忽地一轉,道,“不過嘛,如何在學劍是少挨些責罵,師兄我便很有經驗了!”

徐明奇道:“師兄,你是說大師姐還會罵人?可我看她明明那麼溫柔,比我娘都溫柔多了——”

“哼哼,少見多怪!”何勁道,“大師姐平日相處雖是溫和,待人猶如春風一般。可若你隨師姐學劍,又偏偏表現得蠢笨不堪的話,捱罵都是輕的!”

“嘶!”徐明瞪大了眼,滿臉不可置信地道,“難不成師姐還會打人?”

一面說著,一面看向江楓,明顯想從他那裡聽到不一樣的答案。可惜江楓明顯求生慾望強烈,並不接話,只是乾笑兩聲,默默表明態度。

那何勁又道:“豈止是打,大師姐動手的話,那可是直接帶上劍招的!”

封亦落後半步,跟在江楓身旁。

他並未參與討論,看著前面兩個興致勃勃談論的師兄,封亦心中嘆息,暗道一聲——活著,不好嗎?微微搖頭,為兩人默哀一陣。

太極坪上人可還沒有散盡,不少師兄都趁此機會在場上演練劍法,交換心得。兩個傢伙肆無忌憚議論大師姐時,旁邊有不少人都聽見了,至於什麼時候傳到逐霞峰去,便不是封亦能知曉的了。

心中負擔與顧慮盡去,封亦只覺渾身輕鬆!

雖還有“識障”阻礙,可終究是能夠看到前路和希望了。儘管從未說出口,可封亦知道自己心裡早已接受了朝陽峰,接受了這一個個真正把他當作一家人的師兄。

時正值旭日大盛。

陽光照在封亦身上,也照進了他的心中,讓他感覺暖洋洋的。

——

翌日一早,封亦便被徐明叫醒。

昨日裡還在何勁師兄影響下,對大師姐埋怨萬分的他,真到學劍時又激情萬分,一點看不出昨日的憤懣來。其實封亦同樣激動,兩世為人,直到現在他才是最接近“仗劍天涯”的夢想時候。

兩人匆匆收拾洗簌,便往逐霞峰去。

從臨客峰至逐霞峰,路程不短,可比上朝陽主峰要好走一些。天還只是矇矇亮,只看得清山間道路,周遭靜寂,唯有一聲聲鳥獸蟲鳴。

徐明雖上山許久,可仍是少年心性,即便修行入門,也一時免不了怕黑的毛病。兩人走在山間道路時,他便下意識緊緊跟在封亦身後,既不敢快,也不敢慢。眼見那周遭一處處景物,仿似那些黑暗深邃處藏著未知之物窺伺一般,讓他很有些心底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