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尋再斟滿一杯,敬給姬匄:“匄兄,這一杯是敬天子之酒。”

“哈哈,餘一……我這天子之位,說起來還是朝兄與尋弟賜下的,這杯酒的確該罰!”姬匄一口飲盡。

看著兩位兄長皆喝了酒,蘇尋心中開心,但也覺得惆悵。

歲月在他們的身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跡了。

姬朝還好,那姬匄,明明年齡比姬朝小得多,可是,顯得卻更加憔悴。

可是不知為何,蘇尋從他們的身上感受了幾分灑脫。這倒是與自己印象中有所不同。

但仔細想想,他們,畢竟也都是六七十歲的人了。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他們能夠的心境能夠有所緩釋,卻也並不是很意外的事情。

三個人開始暢聊。

他們沒有聊什麼國家社稷,也沒有聊什麼仙道常吉。

所聊的,只不過都是一些少年時代,甚至是孩提時代的故事。

一開始還好,但是到後來,姬匄和姬朝竟然開始互相揭短,這個說姬匄小的時候是自己看著長大的,乳臭未乾,到了舞勺之年還要讓人伺候屎尿,也能當上天子;那個則說姬朝聲色犬馬,夜夜笙歌,竟然現在看起來比自己還要年輕,真是沒天理。

看著兩個兄長,蘇尋不由失笑。

失笑當中,卻也有幾分唏噓。

重回故地,時過境遷,唯有自己沒有變化,也許自己真的少了點人氣兒了。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蘇尋便給他們彈奏瑤琴,又一同下棋、繪畫良久。

從日出到日落,黃昏時分,這場筵席也就接近尾聲了。

三個人都有些醉意。這醉意不僅來於美酒,也來自黃昏。

花不迷人人自迷,酒不醉人人自醉。

姬匄再敬了蘇尋一杯酒,接著,突然站起身來,醉醺醺地搖晃了幾下,重新拿出了兩個杯子,分別將酒杯斟滿,三拜過後灑在地上:“這兩杯酒,是敬父王與猛兄的。”

姬朝見狀,也有樣學樣,吐著粗氣再敬了兩杯酒祭天祭地。

兩人眼中浮現出了許多憂鬱,姬朝說道:“尋弟,這一次我過來,便是為了與你暢飲。如今酒也喝了,菜也吃了,又有了這麼多的快樂,也該回去了。”

姬匄道:“不錯,餘一人畢竟是大周天子,天下還有很多事在等待餘一人。”

姬朝也笑道:“雖然我一直看不上匄弟,但是匄弟這個天子,倒也沒有失了父王的威風。”

兩個人說著,似乎,便要收拾東西離去。

看著兩個兄長,蘇尋道:“二位兄長且慢。如若二位兄長願意,我可想辦法引二位兄長化凡入仙,出塵於天地之……”

“尋弟,不要說了。”姬匄開口道:“人各有命,對我而言,能成為天子已經是莫大的福分了。即使終有衰日,但我亦願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