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輪的第二層已經被裝飾一新,四周的欄杆上掛著彩燈和燈籠,地上也鋪上了日本道場練習時的木地板。

陳旭先前在第一層和十幾個日本兵打了十幾分鍾,一直沒有人下來,他本來以為田中信三即便是沒有逃走,留在二層的人應該也不多。

沒想到現在爬上樓梯一看,這諾大的二層甲板上差不多有二三十號人全都穿著日本劍道服,跪坐在地上,列坐左右像是在歡迎他一樣。

田中信三就站在眾人之前,傲然而立。

見著這樣的陣仗,理智告訴陳旭,現在還有逃跑的機會,但是他還是慢慢的走出了樓梯口,傷痕累累的站在了這些日本人面前。

傍晚的風少了幾分溫度,陳旭穿著一條黑褲,上身是勻稱的腱子肉,背後是漸漸消失在地平線的太陽,淺淡的晚霞餘暉灑落在他的肩頭,頗有幾分悲歌朗氣。

田中信三饒有興趣的看著陳旭,不乏讚賞的說了一句。

“陳旭君,果真是好身手。”

陳旭沒有回答,隨口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沫子。

單槍匹馬乾掉日本人的一個小分隊,說起來好像也就是十幾個人,但是真的動起手來才知道其中的險象環生。

田中信三對陳旭其實一直看不上眼,但今天他算是高看陳旭一眼。

四周的日本兵穿著劍道服跪坐在地上一動不動,田中信三就這麼正對著陳旭站著,毫無疑問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只不過第一時間,陳旭沒敢開槍。

他不知道是不是有日本兵拿著槍躲在暗處,同時也不確定自己最後的一顆子彈真的可以把十幾米外的田中信三打死。

十幾米的距離說起來好像沒多遠,但是要在幾秒之內拿出手槍,瞄都不瞄直接憑著手感盲射,陳旭還沒有那個自信。

如果再近一些,距離拉近到了五六米,他也許會有機會。

可惜的是還沒等他多考慮一會兒,田中信三直接給了身邊的日本兵一個眼神,兩個跪坐的日本兵就站起身來,快步走到陳旭身邊輕而易舉的將他身上的槍和一堆雜物全都翻了出來。

搜他身的日本兵沒有認出劇毒的氰化物膠囊,特意把手槍拿了回去,遞給了田中信三。

田中信三拿起手槍,簡單的看了一眼,隨即“咔嚓”一下上了膛,先是朝著天空“砰”的一聲發了一記空槍,隨後對著陳旭就是一槍!

只聽著“咔”的一聲,手槍裡面已經沒有了子彈!

陳旭腦門上冷汗一激,說是不以為意,實際上也被田中信三的動作給嚇了一跳。

“陳旭君,你知道我為什麼會放一發空槍嗎?”

“……”

“因為我欣賞你,所以我願意給你一顆子彈的機會。”

田中信三咧嘴一笑,隨手把已經沒有子彈的槍丟在了地上。說是語氣隨和散漫,但剛才要是陳旭手槍裡還有一顆子彈,只怕那顆子彈就已經打在他身上了。

陳旭心有餘悸的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幫子,在那裡還藏著一顆子彈。

風聲漸起,江面上泛起一些浪花,田中信三的確是個人物,或者說相當的自大。他現在明知道陳旭來者不善,卻還是給了陳旭一個機會。

雖然這個機會也是靠著運氣來的。

對於田中而言,這其實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如果陳旭經過了那麼激烈的戰鬥,在硬生生的幹掉了一個日本兵小分隊的情況下,還在隨身的手槍裡留著子彈,這子彈會是留給誰的就無須多問了。

現在這手槍裡面沒有多餘的子彈,對於田中而言,至少可以證明陳旭對他的殺心沒有這麼重,這件事就還有得談。

只不過他不知道的是,陳旭其實還留著一顆子彈,只是現在估計是用不上了。

陳旭晃眼一瞥,目光在那把被田中隨手丟掉的手槍上停留了片刻,隨即就收回了目光。現在那把手槍肯定是指望不上了。

退彈夾,裝子彈,上彈夾,還得再上膛。

做完這一切,他估計早就被周圍的這些日本兵打成篩子了。

田中信三回頭看了一眼岸邊偶爾閃過的亮光,不自覺的嗤笑一聲,隨口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