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城南,三七巷。

一輛黑色的小汽車緩緩停下來,人還沒下車,五六個穿著中山裝的隨從便從一旁的茶樓裡面魚貫而出。

領頭的是一個灰衫老者,他彎腰開啟車門,恭敬的說道。

“趙二小姐,您來了。”

“佈置好了嗎?”

“回二小姐的話,桌椅板凳,碗筷碟盆全都置備了新的,之前有預定的熟客也全都勸掉了。”

“我沒問你這些。”

車後座上,趙二小姐俏臉微寒,散發出幾分生人莫近的疏遠高冷,話語之間的聲音雖然不大卻還是讓車旁的老者額前冷汗微起,暗暗有些惶恐。

或許是注意到了趙二小姐的臉色,那老者左右看了看,試探道。

“我們這茶樓裡面備不下多少人,要不是把巷子給清了吧?”

“那你還不如叫顧衛青把他的巡防營給調過來。”

“這……”

老者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一時不好應聲,趙二小姐似乎也知道他的難處便也就沒有多說些什麼。

現在的情況特殊,一方面動靜儘量要小,同時又必須保證足夠的安全,這對於任何一個管事的人來說都是一個不小的挑戰。

“今晚之前把事情辦好。”見老者說不上話來,趙二小姐徑直丟下一句,揮了揮手示意司機直接開車離開,獨獨留下那管事的老者一時還真是沒什麼話可講。

就在這老者暗暗覺得有些焦頭爛額之際,一抬頭忽然見到了一個熟人。

那年輕人的樣子實在是太過顯眼,雖然帶了一頂黑色的紳士帽,臉上的刀疤卻還是藏不住。

稀稀落落的人來人往間,他就坐在對面的糖水鋪子裡看著茶樓的方向。

管事的老者本來就心裡憋著火,現在又發現了他這麼個鬧事精,直接就帶著兩個隨從走了過去,佯裝客氣的問道。

“陳先生,好久不見。”

陳旭抬起頭來看了這管事的老者一眼,想要說點什麼卻又說不上來。從松江到了北平城,說起來也就是百十公里的距離,但是他硬生生的在河裡漂了一宿。

現在說是在糖水鋪裡喝完糖水,稍微醒醒瞌睡,沒想到一大早就撞見這管事的老者。

那灰衫老者心裡暗自生疑,陳旭其實也挺無奈的。

眼看著那老者身邊的隨從擁過來,陳旭心知這件事要是鬧大了,怕是會引來上次暗殺他的那些特務便放下瓷碗,直接告罪一句道。

“老爺子消消氣,陳某也不想惹是生非,我這就走。”

“慢著。”

他要走,灰衫老者卻不讓。

“把事情說清楚再走。”

陳旭一聽這話,微微皺了皺眉頭,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先前那小車開走的方向。

“剛才那車上的人是誰?”

他這話一出,管事的灰衫老者直接給旁邊的人使了一個眼色,兩個穿著中山裝的年輕人上前一步,照著陳旭的肚子上就是一拳,隨後按著他的脖子,將他的雙手別在身後直接推著就往茶樓的方向走去。

糖水鋪和街上的人見著這動靜,少不了多看幾眼,那管事的老者十分警覺的四處看了一眼,隨後才跟著自己的幾個手下回到了茶樓裡面。

相較於幾天前的熱鬧喧譁,今天這茶樓裡面卻是少見的冷清。

雖說是開了門就要做生意,但是茶樓裡裡外外都沒什麼客人。陳旭被那兩個年輕人押著帶進了茶樓裡面,剛想掙扎一下,一抬頭卻見著十好幾個扮相差不多的漢子圍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