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大樓裡驚慌失措的人群胡亂跑動,實驗室裡的陳旭隨手拿起一個燃燒的酒精燈,照著實驗臺上的實驗記錄本就是一砸。

炸裂的酒精燈猶如一個小型的燃燒彈,藍色的火焰一瞬間就將整個桌臺上的實驗記錄本都給點燃了。

燃燒的實驗記錄本之中,偶爾能看到一兩張燃燒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個中.國人的半身或者區域性的照片記錄,那些潰爛的傷口和水泡讓人噁心反胃,換作是一般人或許還不知道這些東西意味著什麼。

但是陳旭這樣一個留洋回來的專業人員怎麼可能不知道上面的實驗資料意味著什麼,這就是人體生化實驗!

生化實驗對於國內大部分人都沒什麼概念,對於陳旭而言卻印象相當的深刻。早在三十年前的歐洲就已經有了化學毒氣上戰場的先例,這種毒氣成為了現代戰爭的備用武器之一,維持,一部分有實力的國家也開始了生化毒氣的研究,日本當然也不例外。

只不過任何藥物的實驗都面臨一個臨床觀察的問題。

正如陳旭先前疑惑的問題一樣,在如今這個年月,挑選專門的實驗小白鼠餵養的成本如此之高,甚至於在東五省還可能找不到相關的實驗物件,這些日本研究人員都來東五省實驗什麼?

隔著起火的研究室,陳旭隔空又是一槍,彷彿是宣洩自己心中的不滿一般。

“終有一天,我會讓你們這些日本人血債血償!”

起火的實驗室裡面伴隨著滾滾濃煙,很快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陳旭不敢在這地方多待,直接豎起了大衣衣領拿著那塊木雕面具離開了實驗室。

幾乎是在陳旭下樓梯之後半分鐘不到,一隊日本人便衣就衝了上來,只可惜等待他們的會是一片熊熊燃燒的火海。

亂世年生,總少不了流民四散,這些人命貴賤如狗就算是死了也沒人追問。陳旭是學醫的,向來對這種生死看得很淡,但是看著自己的同胞被日本人拉去做生化實驗還是感覺格外的憤怒。

現在還沒有全面開戰,這些日本人就開始偷偷摸摸的拿人做生化實驗,如果以後真的打起來了,他們佔領了更多的地方,豈不是有更多的無辜百姓受難?

陳旭心中怒火難平,恨不得現在就去城北礦場和坂田玉川問個明白,只不過僅存的一點理智又在不斷的提醒他,現在還不是時候。

再過幾天,零號就會出現在津門,到時候必須想辦法和他見面。

零號任務一旦得以完成,無疑是更大層面的勝利。現在的一時孤勇成不了什麼氣候。

或許是留學多年的習慣,又或許是知道松江的情況很特殊,直到現在陳旭都不知道奉天三處到底有多少特務潛伏在松江,也不知道田中信三在松江城的主要情報點在什麼地方。

這片在夜幕之中沉沉睡去的北國小城,不知道藏著多少擇人而噬的兇獸。

陳旭緊了緊大衣衣領,在大街上無意識的走了兩步,還是不知道該去哪裡。

他現在心裡有怒,不想去找楊婉君也不想回憲兵隊,但是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去什麼地方。

幾番猶豫之下,他循著先前和孫令樹來時的方向朝著望北路而去。

羅宏昌是憲兵隊請來,給山口美惠子做出最後法醫鑑定的人,同時又極有可能是做出這個木雕巫毒面具的人,無論從哪條線索來看,他都是現在的關鍵人物。

如果是沒去松江醫院的日本人實驗室之前,陳旭或許不會這麼苦心孤詣的想要找到羅宏昌,畢竟山口美惠子的份量顯然是不如坂田玉川亦或是零號那麼重,再加上時間太過緊張,如果不想節外生枝的話,最好是不要去搭理這個羅宏昌。

但現在他很想轉移一下注意力。

望北路八小店是在主城區,離楊家老宅不遠,屬於是一個比較熱鬧的街區。即便是現在已經是凌晨三四點,偶爾還是能夠看到巷子裡有一兩家燈光。

陳旭一路來到了羅宏昌的家,院子裡的其他幾戶人家早就已經休息了,陳旭偷偷的翻牆進去,把花盆下面的鑰匙翻出來,直接開了鎖走進去。

雖然已經來過一遍,但是陳旭還是本能的感覺他應該是遺漏了一些東西。

羅宏昌是山口美惠子遇害的關鍵人物,不僅僅是因為他作為最後的案件法醫留下了一篇完全自相矛盾的鑑定報告,更在於他的離奇消失。

再加上羅宏昌還和巫毒面具有關,他身上的謎團就更多了。

陳旭走進屋裡,反手鎖上門,隨手拿出煤油打火機稍微打了個亮。

這種鐵皮殼子的打火機相當於一盞小型的煤油燈,放在桌子上可以燒很久。

陳旭在打火機的光線下,坐在客廳的板凳上打量著整個房間的佈局,同時仔細回想著當初楊婉君給自己面具的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