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他說得慷慨激昂,東五省還是東五省,滿洲還是那個滿洲。

王朝更迭從來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不在其位不謀其職,陳旭在這裡指點江山沒什麼意義。

趙小姐聽了兩句便抬起頭來,看著陳旭道。

“如果你只是想和我說這些話,我想你應該是找錯人了。”

她這話一出,陳旭自然也意識到自己是在對著一個姑娘發脾氣,索性自己也覺得有些丟臉,便是收起架勢,語氣有些低沉的說道。

“不好意思,我有些情緒化了。”

他突然的道歉,落在那趙小姐耳中反倒是讓趙小姐高看他一眼,只不過她想了想還是清冷的說了一句。

“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我就是一個女子,別和我談什麼家國大事。”

陳旭聞言一時也沒好意思繼續往下說下去,那趙小姐見他神色有些頹唐,直接起身隨口說了一句道。

“我會讓人和陸錫文說一句讓你可以去小站的靶場練著玩兒,以後別來我這三七巷鬧事了。”

事已至此,已經算是仁至義盡,這趙小姐沒有追究他的過錯已經算是胸懷廣大了。

只不過她沒想到的是,臨到她起身要走的時候,陳旭突然開口說道。

“我有個不情之請,能不能請趙小姐給我點錢。”

這話一出,趙小姐一時不由得樂了,隨口挖苦他兩句道,“我說你慷慨激昂說得這麼激動,敢情最後還是得跪著討錢啊?”

說是挖苦,其實趙小姐也看出了陳旭的心氣兒不止於此,不至於騙她這幾塊大洋,索性直接翻出荷包,從裡面拿出了幾塊大洋。

現在時髦點的姑娘都用皮包了,偏偏這位趙小姐還用一個碎花布做成的小荷包,瞧著還有幾分小家子氣。

她從荷包裡面倒出七八塊大洋來,本想直接給陳旭遞過去,不過看著這幾塊大洋似乎又覺得自己有些太小家子氣了。索性把這幾塊大洋又裝回了荷包裡,稍微掂量了一下,直接遞給了陳旭道。

“拿著吧,窮酸成這樣了還一天天喊著抗日救亡呢?我看哪天你們餓死了,日本人都不一定會打過來。”

陳旭聽著她的嘲諷,剛想辯解一句,接過那荷包的時候卻下意識的反問一句道。

“這是玫瑰花的香氣?”

“你還知道玫瑰花是什麼味道?”趙小姐奚落一句,或許是想要扮些高調,得意的說了一句道,“聞得出來這是什麼玫瑰的香氣嗎?”

陳旭剛從南門巷子旁邊的花鳥市場回來,本能的說了一句,“冷香玫瑰?”

這話一出,趙小姐臉上的輕笑就有些掛不住了,她本來是想要看陳旭的笑話的,現在見陳旭竟然還真是個行家,頓時就沒了脾氣。

只不過她是沒了脾氣,陳旭卻是有些腦袋裡靈光一閃而過的感覺,他敏銳的感覺到這次偶然的相遇或許是一次機會。

事實上,冷香玫瑰作為奉天府特有的品種,不但能耐寒至零下二三十度,更是突破了傳統玫瑰只能在春天開花一季的限制,春夏秋三季都能開花,可以說是有效的延長了賞花期。

趙小姐這荷包上帶著的冷香玫瑰的味道,再加上她言語之間的傲氣,或許真的是個不小的人物也不一定。

陳旭想到這裡,目光也變得熱切了起來。只是那趙小姐卻沒有他這麼多心眼,眼見著陳旭是個行家一時還被噎著了。

趁著趙小姐錯愕的功夫,陳旭心下心思斗轉,拼命的思考著各種說法和藉口。

他敏銳的察覺到這個趙小姐或許是東北軍裡面的高層人物,從她的身上,或許能夠找到一線接近零號的機會!

但是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他腦子裡就如同一通亂麻,壓根什麼話都想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趙小姐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趙小姐一走,那靶場的小老頭也趕緊追了出去,沒過多久這靶場之中就空空蕩蕩的,只剩下了他一個人站在原地。

等靶場的老頭回來之後,陳旭這才回過神來,落寞的坐在長凳上,隨手拿了條毛巾搭在了脖子上。

或許是因為之前幾天陳旭過來的時候都和和氣氣的,這靶場的老頭對他的印象還算不錯,這會兒見他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便走過去開解一句道。

“小子,你也別擺譜了,今天你可是在那鬼門關前走了一遭,要不是人家趙小姐脾氣好,你今兒個怕是出不了這個門。”

陳旭聞言,抬起頭看了看靶場老頭,問道,“這個趙小姐是什麼人?”

老頭顯擺道,“這可說不得。你只需要知道人家有個姐姐,本事大得很。”

“姐姐?她不是趙家的大小姐?”陳旭順口問了一句,心下難免更加好奇起來。

靶場老頭雖然也是閒不住嘴碎的性格,但是對這趙二小姐的事情卻諱莫如深並不願多談。

其實他不說,陳旭隱約也能夠猜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