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陸錫文頓時就沒了笑臉,悶頭坐了幾分鐘,轉頭就走了出去,甚至連說好的慶功酒都沒叫他去吃。

陳旭對於陸錫文心裡的打算並不清楚,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想法和堅持,而且人總是善變的,一個人年紀越大,閱歷越豐富,看問題的視角和考量就會越多。

像陳旭這樣二十出頭的小年輕,可能看到幾個邋里邋遢,食不飽腹的少年就會哀嘆和擔憂他們以後的生活和如今的時局環境。

但是在陸錫文而言,他也許會十分心安理得的扔下幾個銅板,心裡暗自感嘆自己的善良。

陳旭一直坐在審問室裡發著呆,過了好一陣子才被門口的衛兵趕了出去。應付完這些審問的人,眼下他對陸錫文已經算是沒用了,至於所謂的像日本人道歉,搞不好把陳旭丟回松江,轉頭就能被田中信三給砍了。

對於陸錫文的來說,陳旭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罷了。

離開了審問室的陳旭沒有去別的地方,轉頭就去了三七巷,他很清楚自己在北平待不長,幫完陸錫文之後如果真的要回松江,可能他就蹦不了幾天了。

從被田中一刀砍在臉上的時候,陳旭就已經意識到自己對他們的價值在不斷的減弱,從最初田中信三對他的自來熟,滿臉微笑和氣的和他聊天說地,到之後的冷麵以對,最後的徹底翻臉險些直接在江灘上將他一刀砍死。

田中越發的顯露出本性,也就意味著他們的目的已經完成。

陳旭隱隱已經猜出了這些人的重頭戲就是要打疼東北縱聯,還有敲掉很活躍的抗日分子徐參謀,作為對其他人的一個警告。

只不過現在還有一個環節沒有連上,那就是陳旭自身最大的作用和優勢。

他和坂田玉川是老同學,也算得上舊友。

陳旭基本上已經猜到了這次回到松江完成所謂的道歉之後會面臨什麼,他很想最後拼一把,但是這件事需要看運氣。

三七巷裡,隨著陳旭的出現,巷子口看門的兩個漢子又響起了熟悉的調侃語調道。

“喲~疤臉兒,今兒個來得挺早啊。”

“……”

陳旭沒有吭聲,只是徑直往裡走。說是已經熟門熟路了,但是門口的兩個漢子見他不按規矩來,徑直就走了過去將他攔了下來。

“兄弟,你這不趕趟啊,怎麼把規矩忘了?”

“今天沒帶錢。”

“呦呵,哥們兒,你是第一天來這兒啊?怎麼還這麼理直氣壯起來了?”

陳旭這話一出,那兩個漢子頓時就變了臉,他們吃的就是這口飯,管的就是一些平日裡闊綽,最後落魄了還要挑事的人。

別說陳旭現在臉上一道刀疤看起來就很硌應人,就是他現在是一個文質彬彬的秀才亦或是七老八十的白髮老翁,這兩個漢子也能一頓老拳招呼過去。

陳旭其實也是知道規矩的,但是陸錫文實在是太過窮酸,根本就沒給他多少錢。

一百現大洋在三七巷這種地方也就是三兩天的開銷,現在他身上銅板有一把,但是銀元可是掏不出來了。

雙方站在巷子門口正在僵持間,突然聽著一個人喊了一句道。

“大白天的嚷嚷什麼,我請了,讓他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