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臺上擺著一張小桌,小桌上掛著一張紅梅桌布,這就是算是舞臺佈景了。

兩個演員人未上場,已經開了腔,隨即兩人走在臺前,咿咿呀呀的唱了起來。

崑曲也叫做崑山腔,唱的是吳儂軟語,也就是地道的江南曲調。不同於奉天附近流行的京劇那般大刀闊馬,究竟的就是一些家長裡短的小調子。

這樣的曲調,在北方一貫是吃不開,在這松江更是沒人能聽得懂。

不過看起來阪田似乎是樂在其中,時不時的瞧著茶碗跟著哼兩句。他雖然看起來五大三粗,樣貌也不算是俊美,但是這唱腔的確是頗有研究。

陳旭聽他唱了兩句,隨手端起茶案上的熱茶也喝了一口,誇讚道。

“看不出來,你竟然還會崑曲?”

“只會這麼一小段,年後可能會去南方,所以死記硬背了一點。我的腦子也很笨,和陳旭君完全沒法比。當年你連課本都沒有,僅僅憑著藤原先生的講義就能考到學科前三,這種事情可是我萬萬不敢想象的。”

“你要去南方?”

雖然阪田玉川話語之間多有回憶往昔之意,但是陳旭卻敏銳的抓住了其中的細枝末節。

在來之前,他就已經知道阪田玉川隸屬於海戰本部少佐,按照正常的部署安排,現在應該在威海附近的艦列上待著才對。

阪田玉川將手中的茶杯放回了一旁的小桌上,隨意的拍了拍手,略帶遺憾的說道。

“果然,不愧是陳旭君你啊。”

陳旭聽著他的語氣不對,下意識的左右看了看,幸好四周的日本人並沒有圍過來。

阪田玉川對於他的反應並不意外,但也沒有解釋,而是自顧自的繼續說道。

“陳旭君可能不知道我對你有多麼的崇拜。當年在明德的時候,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發現你有一種其他支那人沒有的神采。”

“……”

“在這個世界上,很多人來此一世都只會是碌碌無為,渾渾噩噩的過一生。但是陳旭君不會是那樣的人,你就像是火一樣,哪怕是在飛快的消亡也明亮得如此耀眼。”

阪田玉川轉過頭看著陳旭,微笑道。

“能夠為了自己的祖國而戰,那種感覺一定讓陳旭君很自傲和驕傲吧?”

陳旭皺了皺眉頭,一時無言以對。

他不想和阪田閒聊這些空洞的理想和抱負,無論是眼下的時局還是老趙的犧牲都讓陳旭寢食難安。

他要做的只有戰鬥,只有行動,而不是仰望天空發出這樣不知所謂的感慨。

或許對調一下身份,陳旭也能和阪田一樣感慨過往的同窗年華,訴說幾句理想追求,但是現在他沒這麼悠哉的條件。

似乎是注意到陳旭的表情有些僵硬,阪田笑了笑,端起茶杯,隨口說道。

“陳旭君不必這麼緊張,你我現在沒有動手的理由。”

陳旭沉著臉,直截了當的問道,“你來松江是為了什麼?”

“我?”阪田隨意的笑了笑,“松江是個好地方,礦藏豐富,人也和氣,是個容易做出成績的地方。”

“阪田君,我知道你剛從西洋回來,轉頭又調來了松江,至今不過小半年時間。作為昔日的老同學,我提醒你一句,現在的世道沒這麼好混的。”

陳旭語重心長的說了這麼一句,阪田玉川放下茶杯,剛想回頭和他說兩句,這一回頭卻發現陳旭身邊的舞臺側門正好有一支槍伸了出來!

下一秒,只聽著“嘭”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