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還沒到,門口已經停滿了各式各樣的車輛。

松山礦業的酒會是歷年的傳統,楊家作為老派的生意人,從來是財引八方客,所以參加酒會的人,大到各地家族,小到礦上的工人都有。

唯獨近些年來,酒會分辦了兩撥。在楊家老宅的宅院裡辦的酒會一般都是些礦上的工人和一般的街坊鄰居。

在楊家公館裡的酒會,則大部分是一些社會名流。

陳旭順著擁擠的人群往楊家公館裡走,滿心以為自己手中的邀請函會露餡,沒想到門口門童壓根沒有認真的檢視,直接就放他走了進去。

事實上,按照楊家的習慣,歷來的松山礦業酒會都會邀請很多人,但凡在松江城能穿得上一身西服皮鞋的人幾乎都是這次酒會的客人。

他的這一番擔心,反倒是顯得沒什麼必要。

楊家的公館分為上下兩層,仿照了歐式洋館的樣式,第二層有單獨的房間,第一層則是宴會的主廳。

松江城並不算大,參加這次酒會的人大都很熟悉,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伴隨著新式的唱片機優美的曲調便互相攀談起來。

陳旭繞過了人群,隨手從一個穿著燕尾服的服務生手中的托盤上拿了一杯冒著氣泡的金色香檳酒,目光飛快的掃過全場。

現在時間還早,楊婉君並沒有露面,陳旭只能壓下心裡的情緒,裝模作樣的喝了一口香檳。

他這邊還沒等回過味來,門口突然傳來了一陣絮絮叨叨的嘈雜聲。大廳裡的人聽見這動靜,幾個機靈的已經快步迎了上去。

“田中大佐,歡迎歡迎!”

“田中先生,近來可好啊?”

……

大門口徑直走進來幾個穿著西裝的日本人,走在前面是兩個身形壯碩的衛兵。

在衛兵之後的那人穿著一身黑色西裝,模樣看起來並不猥瑣,甚至還可以稱得上俊朗。

只是年紀看起來有些大了,大概三四十來歲,留著精心修理的鬍鬚,臉型消瘦,看起來十分的幹練。

“田中信三。”

人群之外的陳旭只是遠遠的看了一眼就認出了那人的身份,作為1932年就來到松江的田中,毫無疑問是陸戰本部的高材生。

事實上,陳旭手中僅有的一些資料之中,少有的能和現在的狀況對應的就是這個田中信三。

松江地處南北要衝,屬於南下的前哨,田中信三能在松江待這麼多年,無論是統籌管理能力還是忠誠度都算得上毋庸置疑的。

在陳旭得到的資料之中記載,田中信三是東洋早一批留洋的工讀生之一,曾經參與過和北方大國之間的戰爭。

在那一場一面倒的殘酷戰爭中,田中信三所屬聯隊幾盡全軍覆沒,他卻少見的沒有選擇退役,而是繼續在陸戰本部任職。

最後隨著偽滿洲的建立,來到了松江,主要工作是穩固後方,探明和進行資源儲備,算是半個文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