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玄之感慨了一聲,咱們對手的陣營裡頭,還是有厲害人物的。

“三爺,那咱們之前的一番心血,可不就白費了嗎?”甲二的情報來得也快,也知曉了福州城的情況。

百姓撿了大煙,以為是發了橫財,如何還願意去反對那些賣大煙的?

若是當真反了賣大煙的?那他們撿到的大煙豈不是就不值錢了?

對於普通百姓而言,你跟他們講太多的家國危亡和社會責任,那些都是廢話。對於掙扎在溫飽和飢餓邊緣的人來說,能填飽肚子才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一句話,他們之前反大煙,是因為大煙榨乾了他們的錢。如今不反大煙,那是因為他們能夠從大煙身上獲得利益。

他們的立場是隨著金錢和利益而轉移的。

或者說,他們是沒有立場的。

如今的吳玄之和那些賣大煙的就像是正在進行拔河,兩邊誰能夠拉攏更多的人心,誰就能取得最後的勝利。

“白費?哪裡會白費,我說了,槍和錢都能操縱人心,只是槍壯膽氣,錢慫人慾,若是這二者合一,則天下無敵。”

“我問你,如今這錢都在哪裡?”

吳玄之開口問道。

“在官員、鄉紳和商人的手裡。”甲二不假思索,如今天下兼併嚴重,絕大多數的財富都集中在大地主和大商人的手中,至於普通百姓,則住無立錐之地,食無果腹之糧。

“那福州城的財富,都在誰的手裡?”

“鴉·片商的手裡。”甲二迅速回答道。

隨著洋菸被拒,土煙又以福州陳家坳的為最,他們種植了漫山遍野的罌·粟,這就意味著他們種了漫山遍野的黃金。

所以在某種程度上,他們所擁有的財富驚人到可怕,簡直就相當於開了印鈔機。

而比印鈔機更加可怕的是,一旦你濫印鈔票,就會引起通貨膨脹。可是你種植再多的鴉片,這個四萬萬人的國度也足以消化掉。

鴉·片一旦上癮,那恐怕柴米油鹽這些生活必需品都得往後排。

大煙才是一切啊。

“人心是需要引導的,既然財富在鴉·片商的手裡,那我給了他們槍,他們就有了去從鴉片商手中狠狠的咬下一塊肉的力量。那群賣鴉·片的用欲·望開啟了人心,也必將為欲·望所反噬。”吳玄之輕聲的說道。

“人一旦嚐到用暴力就能輕鬆獲得財富的甜頭,那心可就如同鴉·片上了癮一般,不,比毒·癮還要可怕……”

他的聲音飄蕩在茶室之中,甲二卻感受到了一股壓抑和冰冷。

“你說是嗎?五通神?”

吳玄之回頭看去,在二樓的茶室的案臺上,不知道何時出現了一尊小小的神像。

面容靛紫,赤須赤眉,身材高大寬闊,且獨腳而立,雙目圓睜,目視前方。

正是那盛行南方的五通神!

甲二的瞳孔瞬間收縮,什麼時候?這尊五通神像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他是負責吳玄之的安保力量,事先已經把整個房屋都仔細檢查一遍,不可能這麼明顯的一個神像他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