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過了許久,右手臂終於被雲泯放過,改為左手臂。

大概是發現她痛得有些恍惚,雲泯罕見開了口,邊刮經脈邊道:

“觀你神色,近日心魔又增強了?強忍心魔並不能起壓制作用,還極有可能引起反彈。如若心魔不除,即便用上四次吟緋咒,除盡魔氣,你也同樣會入魔。”

到時候就是走火入魔,沒有可救的可能。

卿雲艱難勾唇,勉強笑了下:“心魔…如果能說除就……除的話,也不會叫心魔了…我沒有辦法。”

“世人多以道心除心魔。堅定道心,解決心魔來源便可。”

她搖頭,這次提了提神,迷離眼神略清醒了些,同他說起之前的隕落小鎮。

“你可聽說了萬州北的隕落小鎮?修煉不易的散修,眼看著就要飛昇元嬰,卻因為心魔劫隕落。你可知他心魔是什麼?”

雲泯:“道友請講。”

“只是修道之前,還是孩童時候遇見的一件事。他以旁觀者的身份縱容著親人害死別人,心有愧疚。”

“本是如此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甚至早已經遺忘了。但到了渡劫之時,卻成了揮不去的心魔,一朝便害得他身死道消。”

“你說,這要如何解決?回溯過去,阻止親人害人?你我皆知,那不過是自欺欺人的想法,做過就是做過,因果輪迴從不曾忘掉任何一個人。”

雲泯沉默片刻:“道友言之有理。但天道並非不仁,總有人會有一線生機。豈知你不會擁有這生機?”

卿雲還是搖頭:“但做想做之事,不想生機,不留後路。”

“也或許是絕處逢生,道友無需多想。”

談話之間,疼痛感不再那麼難忍,又過片刻,雲泯收回咒木,鬆開鉗制她的手,遠離那軟香女體。

“好了。”

然後又道:“魔紋轉移到了頸側。”

像是從那鎖骨處長出來的一點枯枝,攀附在她頸側,耳後也有一點,

比起之前在眼尾,已經隱蔽了一些。

卿雲下意識抬手去摸,隨後穿好衣裳,沒骨頭似的倚靠在床榻邊上。

她還沒從那種刮骨之痛,和經脈痠軟的狀態中緩過勁兒來。

看雲泯收好咒木,又看了眼被他收回的無量佛珠,想起他做客合歡宗的事。

“道友為何會來合歡宗做客?”

“合歡宗掌門請我為弟子驅魔。”佛修是驅魔的不二人選。

她皺眉:“驅魔?如同我這樣?”

雲泯搖頭:“自然不是。他們只是受魔氣侵擾,嚴重一點的也不過是有那獨特魔修想要附身奪舍,與你不同。”

她沉思片刻。

魔族怎麼盯上了合歡宗?如果說是要找人族修士中最不像正派弟子的門派下手,那也應該是九虛門。

而且之前落雲宗那個湄兒……難道不是和魔修有關係?

靜靜待了一會兒,雲泯打坐去了,客房裡安靜怡神,卿雲通體舒暢,繃緊的神經也彷彿得到了放鬆。

感覺到自己恢復得差不多,僅僅只有些疲軟了,卿雲起身告辭。

出門時她還有些不適,走得有些慢,替他關上房門後,轉眼就見許多人將她圍住。

一群合歡宗弟子驚詫地看著她酡紅的臉迷濛的眼,嘆氣表示佩服。

“小師妹,你實乃當今第一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