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太后手中畫筆一頓,原本流暢的線條也跟著頓了一下,變得不再完整。

“韓大相公還真是盡職盡責啊!”曹太后話語之中,已然有了幾分陰陽怪氣。

“臣受先帝看重,添為宰執,總領百官,領先帝遺命,輔佐官家,自當殫精竭慮,鞠躬盡瘁,不敢有分毫懈怠。”

“先帝臨終之前,拉著哀家的手,再三叮囑,讓哀家替他守好大宋這萬里江山,哀家雖只一介女流,卻也不敢違背先帝遺命。”放下手中毫筆,曹太后捏著帕子,側身垂淚,面露哀思,啜泣著道。

“而今官家雖已加冠,可終究還是太年輕了些,不夠成熟,亦欠缺幾分穩重,傳國玉璽,涉及江山社稷,自當慎之又慎,哀家想著,先讓官家跟在韓大相公身後,再多學幾年,待官傢什麼時候能夠獨當一面了,哀家也能放心的把玉璽交給他!

如此,方才不負先帝臨終時的重託!”

曹太后聲淚俱下的述說著。

韓章卻面色堅定如常,分毫不為所動。

“如此不合禮法,亦不符祖制,請大娘娘三思!”

“大相公這是要陷哀家於不義嗎?”曹太后火力全開,反向控訴。

“大娘娘何出此言,微臣惶恐!”

韓章躬身揖禮,朗聲進言:“先帝以仁德聞名天下,大娘娘是先帝髮妻,賢德之名,早已傳遍四海,大娘娘用心雖好,但人言可畏,微臣只是擔心,此舉必會引發非議,只怕會有損大娘娘賢德之名啊!”

“若是因此累及先帝,只怕會有損先帝仁德之名······”

曹太后戰力強悍,韓章也不是那等迂頑腐儒,宦海浮沉數十載,能夠戰勝無數對手,一路爬到如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韓章可不是什麼易與之輩。

關鍵是曹太后和仁宗皇帝相伴數十載,還一同經歷過生死,夫妻情深,韓章也正是知道這一點,才會這麼說。

可惜,此時的曹太后,已非當初那個曹太后了。

“大相公這算是在危言聳聽嗎?”

面上悲意盡去,曹太后看著韓章冷聲問道。

韓章繼續躬身施禮:“請太后三思!”

可等著韓章的,卻是無聲的沉默。

曹太后重新拿起毛筆,剛想落筆,卻一眼瞧見了方才頓的那一下導致的缺憾,當即眉頭就皺了起來。

身側李內官察言觀色的本領何其厲害,當即便察覺出了異常,立馬信步上前,取掉那張已經有了缺憾的畫紙,重新掛上一張潔白如雪的生宣。

曹太后這才滿意的重新沾墨,再度揮毫,只是畫上的出現的輪廓,卻和先前的截然不同。

殿內,韓章垂手而立,見曹太后不在言語,再度拱手,“大娘娘,微······”

可沒等他說話,只聽得周遭傳來一陣急促密集且沉重的腳步聲,和那甲葉碰撞之聲串成了一片。

赫然便見,十餘甲士分作兩隊,魚貫進入殿中,呈橢圓形將韓章圍在中間。

“大膽!”

“你們······”韓章剛想怒斥這些甲士,卻忽然想到了什麼,瞪大了眼睛震驚的轉身看著坐在書案後描紅繪彩的曹太后,心中卻是瞭然了。

“大娘娘這是何意?”

韓章面沉如水,壓著怒意沉聲質問曹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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