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夏日的風掃去燥熱,帶來絲絲涼意。

厚實的盔甲加上裡衣,又是在太陽底下暴曬,簡直就跟待在蒸籠裡頭沒有區別,汗流浹背,揮汗如雨,西夏大軍圍城,城內所有的水源都要留著供應日常的人畜飲用,哪裡還有多餘的用來洗澡。

瀰漫著無盡硝煙和血腥味的城頭之上,還夾雜著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味道,汗臭味,狐臭味,腳臭味······

那叫一個五味雜陳。

若是尋常人上去了,非得捂著口鼻才行,若是那些個嬌生慣養的公子姑娘們,莫說是上去了,只稍稍靠近一些,只怕都能把隔夜的飯給吐出來。

可城頭上的守軍們,卻日復一日,夜以繼夜的守在城牆之上,時時刻刻警戒著城外西夏大軍的動向,時不時便要迎接來自西夏大軍的迅猛攻勢。

不錯,自幾日前西夏主力抵達之後,西夏大軍再度開起了不計後果的攻城模式。

不過幾日功夫,便已經發起了不下十次進攻,平均下來每日差不多能有攻城三次,在城外丟下了數以萬計的屍體,同時也成功的將城內守軍的火藥耗的差不多了。

最後一戰,直至日暮十分,西夏方面見始終無法建功,這才無奈選擇了鳴金收兵。

一身疲憊的孫平寇仍舊儀容整齊,可神態眉宇間的疲憊,卻怎麼也掩蓋不住。

“戰況如何?”張口問話,孫平寇低沉的聲音比平日多了幾分嘶啞。

“回將軍,今日弓箭手共陣亡十七人,受傷三十二人,步軍陣亡二百又四十二人,傷者三百又八人,其中重傷致殘者三十七人,傷重無力再戰者二十八人,神臂營只有兩人被流矢所傷,並無折損。”

傷亡折損早已清點完畢,重傷者早已被軍醫和民夫們用擔架送下了城頭,如今輕傷不影響行動者正陸續有序的下城往軍醫處治療。

受徐章的影響,孫平寇深知及時有效的醫療條件和良好的醫療環境對一支軍隊來說意味著什麼。

對一支軍隊來說,能夠造成傷亡最大的,不是戰場上的損失,而是那些受了傷計程車兵們有可能會爆發各種各樣的病症。

若是一旦運氣不好形成了疫病,那可就是滅頂之災。

當初淮南賑災時,徐章和賀老太醫合力編纂出的《治災書》孫平寇一直視若珍寶,時常拿出來捧讀,遇上不懂的,便會直接找徐章詢問。

後來徐章領先帝之命組建新軍,便將《治災書》中針對疫病防治的那一段,加入了新軍的軍規之中。

從訓練親衛,到後來的神武軍,一直到現在,孫平寇一直幫著徐章練兵帶兵,對此自然無比熟悉。

“城中守軍不過一萬五千猶豫,除卻民夫之外,披甲之士不過八千有餘。”孫平寇心中暗自想道:“如今西夏大軍圍成不過十日,竟折損千餘,傷者無數!若長此以往,環州危矣!”

“如今庫房之中,轟天雷已經所剩無幾,箭簇箭矢也在急劇的消耗,礌石滾木、糧草······”

不想也就罷了,一想到這些,孫平寇的腦袋就更疼了。

數日猛攻,再加上先前西夏先鋒大軍的屢次試探性的進攻,西夏大軍雖然在環州城外丟下了數以萬計的屍體,卻也差不多摸清了城中守軍的虛實。

是以這幾日與主力會師之後,西夏大軍的攻勢變得越發猛烈,頻率也越來越高,而且還分兵前往其餘幾個城門,同時發起攻勢。

初戰時,城內披甲之士有八千有餘,民夫六千餘,這幾日耗損下來,可戰的披甲之士,只剩下六千餘。

看似是以一換十,城內守軍怎麼看都是血賺。

可實際上呢?

能夠取得如此豐碩的戰果,一是因為西夏人初見轟天雷,不識其威力,不知該如何應對,自然損失慘重。

而且礌石滾木如浪潮波濤,惶惶箭雨如疾風驟雨,這才有了這般戰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