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榕如今雖然依舊是記在王氏名下,可實際上這些是日以來,王氏不是忙著磋磨海氏這個兒媳婦,想要把自己婆婆的身份給立起來,就是忙著張羅如蘭的親事,可謂是操碎了心,哪裡還有心思來管長榕這個妾室小娘所出的庶子。

正好自明蘭出嫁之後,盛老太太孤身一人在那壽安堂中,日子又過回了往昔那種粗茶淡飯,深居簡出的模式,於是乎盛紘和長柏商議之後,便將長榕送到了盛老太太身邊。

若是以前,這般抬舉長榕這麼一個庶子,難免會被被人詬病,不論是盛家人還是外人,可現如今隨著明蘭高嫁如永平侯府,長榕又是明蘭一母同胞的弟弟,盛家便是對長榕再如何抬舉,旁人都說不了什麼。

提起盛老太太,明蘭心底的那一點點擔憂,立馬就煙消雲散了。

“別看平日榕哥兒在咱們面前表現得乖巧聽話,實際上骨子裡頭犟得很。”明蘭先是極為感慨,隨即又笑著道:“不過在祖母面前,這小子卻乖巧的跟小貓似的。”

徐章道:“老太太專治各種不服。”

明蘭扭頭看著徐章,臉上沒有絲毫詫異,反倒是深以為然的道:“祖母一向說一不二,榕哥兒在父親面前,還有可能存幾分僥倖,可在祖母面前,那是真真乖巧的跟小羊羔似的。”

提起老太太和長榕,明蘭眉眼之間明顯透著歡快酣暢的笑容。

夫妻倆走在田坎之上,說著家長裡短的閒事兒,似乎全然忘了那些叫他們的煩惱的事情,那些個明裡暗裡針對他們,叫夫妻倆頭疼不已的人。

正說著話,王破敵又屁顛屁顛的跑了回來,說是那幾個公子哥兒聽說徐章在這兒,非厚著臉皮說久聞盛名,想要過來拜會徐章,王破敵見他們態度極好,又想著這些時日徐章對長安一眾豪紳世家們的態度,這才會有這麼一問。

徐章想了想,沒有拒絕,讓王破敵把人帶過來。

未得片刻,就看見王破敵領著五個衣著各異,但材質都極為上乘,而且精神抖擻的年輕人走了過來。

幾個年輕人看到和徐章手挽著手站著的明蘭顯然有些詫異,不知是驚訝於明蘭的美貌,還是驚訝於夫妻倆的相得益彰,站在一塊兒,就像是畫本故事裡頭的神仙眷侶一樣。

給徐章和明蘭建立之後,五個年輕人開始自報家門,走在隊伍最前頭的是一對兄弟,姓楊,年長的叫楊威和楊武,是秦州制置使楊尚行的兒子,而且兩人生的頗為相似,身形也都十分高大,瞧著就是孔武有力,英氣勃勃的那種。

瞧他們的行走步態,應當都有一身不俗的武藝在身。

後面三個當中,各自高瘦些的那個叫蔣群,父親在西軍之中做軍虞候,兩個稍微矮一些的,瘦的那個叫林徵遠,老爹也在西軍之中任職,和蔣群的父親是同袍,兩人的官階差不多。

倒是最後那個,生的瘦弱白淨,身形瞧著不像男子,面容瞧著也頗為精緻,倒是和女子有幾分相似,眉宇間透著幾分女子的柔美。

和傳說中那種叫做小白臉的生物在外貌之上相似度極高。

此人姓褚,名渭,不是將門出身,而是書香世家,其父乃是長安縣知縣,因在渭水河畔出身,固有此名。

先唐時期,長安城被朱雀大街一分為二,西邊是長安縣,東邊是長安縣,可自從唐末長安城數度被焚燬之後,現如今的長安城,多為後人修繕重建,原本因朱雀大街被一分為二的長安和萬年兩縣,也被合併成了一個縣,統稱為長安縣。

與其他地方不同的是,因著京兆府和長安城的歷史特殊性,長安縣的縣衙被儲存了下來,不似其餘州府。

作為關中地區乃至於整個陝西路的政治和文化經濟的中心,長安城內匯聚了不知多少關中地區的世家大族。

不過自唐末五代十國以來,九州大地之上紛亂不休,各國征伐不斷,百姓飽受戰亂之苦,流離失所不過常事,那些個站在食物鏈頂端的所謂‘世家大族’們,也換了一茬又一茬。

今日富貴盈門,家財萬貫,良田千傾,可一場兵亂下來,連能不能保住自己和家人的性命都在兩可之間,更何況是這些帶不走的家產。

現如今關中地區的這些世家大族之中,乃是以在西軍之中經營百餘年的將門世家為主,反倒是像褚家這樣的書香門第,只是近幾十年來陸陸續續才崛起的。

“褚兄雖出身書香門第,可向往的卻是帶領大軍征戰沙場,北征西夏,西擊吐蕃,收復失地。”

楊家兩兄弟在五人之中隱隱為首,向徐章解釋的也是他們倆。

“褚渭?”聽到這個解釋,徐章不禁多看了一眼這個長得像小白臉一樣的青年。

“見過經略相公!”褚渭衝著徐章拱手作揖道:“褚某在家行二,故家父替褚某取字仲平,經略相公若是不介意的話,喚褚某表字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