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將軍瞧上去約莫六十左右,鬚髮皆已有些銀白,臉上帶著歲月留下的溝壑痕跡,身上的戰甲很是老舊。

徐章沒有騎馬,也沒有著官府公服,只一席厚厚的棉衣常服,身披玄黑色鶴氅,腰懸長劍。

“老將軍不必多禮!”

徐章親自上前,將躬身行禮的老將軍扶了起來:“徐某初來乍到,尚未完成交接,還算不得是經略相公,況且老將軍替朝廷鎮守潼關,勞苦功高,該是徐某替朝廷向老將軍道一聲辛苦才是。”

見徐章如此平易近人,沒有半點做喬拿捏,瞧不起武人的意思,薛紹這位老將軍的臉上總算是露出的笑容。

“經略相公不可,末將只是小小的營指揮,可當不可經略相公將軍之稱。”

“經略相公一路旅途勞頓,不若先入關歇息片刻?”薛老將軍試探性的問道。

看著徐章這張年輕的有些過分的臉,薛紹的心裡頭難免有些酸,徐章小小年紀,就已經官至一路經略,妥妥的封疆大吏,權勢之大,地位至高,和他一個小小的營指揮相比,可謂是雲泥之差。

可想起徐章的履歷,卻又不禁的心生佩服。

淮南正在和平叛也就罷了,那是先帝看重,才給的機會。

可後面逆王犯上作亂,囚禁先帝和太后,欲行篡位之事,縱觀中央禁軍數十萬,將領數百上千人,縱使是有些意識到東京情況不對的,也無一人膽敢起兵勤王救駕。

可徐章偏偏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率兵勤王救駕,攻打東京城,甚至連皇城都攻了進去。

想到這一點,薛紹又覺得徐章能夠擁有今時今日的地位權勢,又變得理所當然起來。

“久聞潼關大名,卻一直得見,引為平生憾事,今日既然有機會來到這兒,自然不能錯過!”

徐章衝著薛紹微微拱手道:“那就叨擾老將軍了!”

“不叨擾,不叨擾!經略相公里邊請!”薛紹側身引手,笑臉盈盈的道。

那溝壑縱橫的老臉之上,此刻已經滿是喜悅。

徐章卻沒有立馬上前,而是轉身回去扶著明蘭走到薛老將軍身前,介紹道:“這位是薛老將軍!”

“這位是內子!”

“原來是侯夫人!末將見過侯夫人!”看著明蘭懷身大肚的模樣,以及徐章那寫在臉上眼底的寵溺和疼愛,薛紹對明蘭的態度,自然出奇的好。

“薛老將軍不必多禮!”明蘭笑著道。

薛紹忙道:“侯爺,侯夫人這邊請!”說罷便在前頭引路,領著眾人入了關。

徐章和明蘭的身邊只跟著孫平寇和王破敵,還有丹橘小桃,其餘眾人還有車馬,已經在薛老將軍的安排之下,先行過關了。

潼關險要,周圍山連山,逢接峰,谷深崖絕,山高路狹,關內只有一條狹長的小道可以通行,僅能容下一車一馬。

徐章一行人,加上用枷鎖覆住手腳,用來當做搬運東西的苦力的那些馬賊俘虜們,攏共超過了百五十人,還有三十多輛車馬,想要過關的話,且有好一會兒可走的。

“丈人視要處,窄狹容單車。艱難奮長戟,萬古用一夫!”

立於城頭之上,俯瞰整個潼關,高崖深谷,層巒高峰,狹長窄道,盡皆被收入眼底,明蘭不禁便念起了前人的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