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四九如今雖已是官身,可終究是自小便在江湖之中廝混長大的,最是嚮往任俠之道,身上的江湖氣仍舊十分濃重,就連觀念都未曾徹底轉變。

石能文和車三娘等人著實有些受寵若驚。

平日裡但凡是和朝廷打交道,你說是官員了,就是隨意一個衙門裡頭不入流的差吏,對他們這些所謂的江湖漢子,也都是一臉的高高在上,對他們這些個江湖人士,一向都是看不上的。

何四九可是皇城司的都虞候,品階雖然不高,可卻是手握實權,得當朝太后信重的新貴。

如此一位朝廷要員,皇城司的三號人物,在他們面前竟然以晚輩自稱,不得不說,石能文和大石頭等人這一刻內心已然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是以縱使何四九說軍事機密不能外洩,他們心中也並未覺得有半分不快,反而下意識的就在腦海之中替何四九腦補解釋起來,什麼軍紀森嚴,軍法不容情之類的。

“貨船被劫,也不可能憑空消失,幕後的真兇花費這麼大的氣力做出如此驚世駭俗的大案,就當真沒有留下半點線索嗎?”

“前輩和漕幫的諸位兄弟在孟州盤桓數月,難道就沒有半點頭緒?”何四九問道。

石能文神情黯然,躬身抱拳道:“說來慚愧!吾等在孟州調查數月,甚至連盤桓在孟州境內的水賊盜匪都盡皆走了一遍,卻還是沒有半點線索!”

石能文的語氣之中滿是無奈。

何四九眼睛一眯,沉聲說道:“哦?前輩竟將孟州境內的水賊盜匪都清查了一遍?”

漕幫的動作自然瞞不過一直在關注此事的探事司的眼睛。

大石頭道:“孟州臨近洛陽,洛陽境內便有朝廷大軍駐紮,孟州境內雖有盜匪盤踞,卻都只是小股勢力,多的數十人,少的十餘人,我們被劫的三艘貨船上,光是護衛便有近百人,每艘船上還有船工數十人,而且大多都是身強力壯的漢子。

這麼多人手,除非是孟州境內所有的盜匪聯合起來,再有幾個武藝高強的好手坐鎮,方才有可能做成此事。”

“縱使孟州境內的所有盜賊匪寇聯合起來,加起來也不足二百,其中能戰的好手,能湊出來百人就不錯了。”

探事司早已將孟州境內的大小匪寇探的清清楚楚,只是上頭沒有旨意,他們不好貿然對其用兵罷了。

況且探事司主要的職責是蒐羅資訊情報,而不是討賊剿匪,與敵人作戰。

東京那邊早就來信說了,朝廷已經把這樁懸案交給了皇城司來徹查,漕幫如今正在

“虞候說的一點不差,草民佩服。”石能文道。

何四九笑著道:“聽說貴幫在這次搜查之中,把孟州四周的山賊水寇全都清剿了一遍,搞得孟州境內的綠林聞風色變,紛紛離開了孟州,輾轉他處?”

石能文道:“啟稟虞候,那些山賊匪寇想打我們漕幫貨船的主意,咱們又不是砧板上的魚肉,只能任他們宰割,兄弟們便奮起反抗了一番,未想此事竟然傳到了虞候耳中。”

“石前輩不用擔心。”何四九道:“何某沒有別的意思,那些個山賊水寇平日裡以打家劫舍為生,經常襲擾當地的百姓和過往的商旅,便是貴幫不出手對付他們,朝廷也要派出兵馬把這些賊寇帶給清剿了。”

“如今貴幫提前動了手,省了朝廷不知多少事兒,我還要上奏東京,替貴幫請功呢!”何四九衝著東邊半空拱手虛虛一禮。

“多謝虞候,多謝虞候!”石能文和大石頭車三娘趕忙連連說道。

“不過請功就不必了,若是虞候當真有心的話,不妨早點將此案調查清楚,將幕後的真兇給找出來,也好叫石某對那些死去的兄弟們有個交代,對委託咱們送貨的那些老主顧們,也有個交代。”

“這一點請諸位放心!”何四九信誓旦旦的道:“何某此行,就是為了徹查此案。”

“何某領了太后大娘孃的懿旨,同時也受了永平侯的委託,此番前來孟州徹查此次劫案,便定然不會敷衍了事。”

“何虞候的話,咱們自然都是信得過的。”石能文笑著說道:“既如此,那便勞煩虞候和諸位大人了!”說著還衝著何四九和其身側的幾個皇城司的人手抱拳躬身行禮。

“前輩無需如此!”何四九道:“這本就是何某的職責。”

“對了,貴幫的三艘大船雖然已經被擊沉,可船上的貨物卻並沒有找到,貴幫難道就沒有從這方面入手?”何四九問道。

石能文懊惱的道:“怎麼沒有,如今市面上的雪花鹽,是青山商會獨有,青山商會送往各地的雪花鹽,走的也全是咱們漕幫的船,打從一開始咱們知道這事兒之後,老夫和幫助就去信至各地的分舵堂口,叫各分舵堂口的兄弟們密切關注市面上個來路不明的雪花鹽。”

“可直到現在,還是沒有半點訊息,那幾船的雪花鹽,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半點訊息!”越說石能文越是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