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燈火通明。

殿內上席,宮司作為神社的領導者,自然最有發言權,但此刻的他卻眉頭緊皺,久久無言。

神官寺島羽介見氣氛有些沉悶,便打破了這個安靜的氛圍,開口說道:“既然警察都求助上門了,要不我們就去幫個忙吧?”

“怎麼幫?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這裡雖然有神蹟,但我們可沒有神術。”另一名神官反駁道。

“可是……”寺島羽介思索著說道:“淺間大神都顯靈了,那我們如果什麼都不幫,那豈不是會露出破綻!”

“如果我們直接給外界說明我們沒有神術,你覺得他們信不信,就因為沒人清楚我們到底掌握著什麼,我們才能安然無恙。”

“否則,別說他國派來的間諜了,就我們自己國家都能把我們吃的連骨渣都不剩。”

“如果連這種驅鬼的小事都不幫忙的話,被他們看出來我們完全就是花架子,那這個後果可比驅鬼失敗嚴重多了!”

“……”

此言一出,眾神官皆啞口無言,他們明白寺島羽介說的是什麼意思。

畢竟眾人都是成年人,哪能不明白成年人的規則。

全世界就他們這個地方展現出了神蹟,出現了神明,先不說別國的領導人或者宗教勢力,就他們自己國家的領導者,早就對他們警惕拉滿了!

他們如果不展現出自身也被神明選中,如果他們完全表明自己只是一群凡人,沒有任何自保的力量,那這個世界可不會溫柔的善待他們。

等到外界發現他們真的只是花架子,那最先對他們動手的就是官府,畢竟自古以來,宗教和當權統治者的關係都很微妙。

哪怕有著真正的神明現世。

如果宗教對當權的統治有利,那統治者自然不會做出自損雙翼的行為來,畢竟對統治階級而言,宗教只是是統治的工具罷了。

但如果,宗教威脅了統治者的地位,那宗教再怎麼強大,最終也會消亡在歷史的河流中。

就拿歐洲中世紀到近現代的歷史來看,世俗權力的不斷完善以及宗教自身的腐敗,使得宗教終究淪為了世俗權力的工具。

如果他們淺間大社沒有神明顯靈,沒有神蹟顯現,那他們和官府依舊是友好合作的關係,井水不犯河水。

就像歐洲有那麼一句話,上帝的歸上帝,愷撒的歸凱撒,即宗教與世俗要有邊界,宗教是宗教,世俗是世俗。

但……神明顯現,官府那邊自然就會懷疑,君權神授是否會在他們的國土上上演,哪怕淺間大社的神官們並沒有這個想法,甚至當官府來擬定協議的時候,他們直接來了個大讓步,但猜疑依舊會不可避免的出現。

所以現在淺間大社表面看起來祥和一片,甚至還有時間置辦祭典,但其實私底下早就被人一直盯的緊緊的,連眼睛都沒移開過。

自木花開耶姬現世以後,這之後的幾天裡似乎完全祥和一片,不管是本國還是外國,好似都對這裡不怎麼重視。

但這怎麼可能呢,國家不可能像一塊鐵板一樣,再強大的國家,其內部都有著不少的問題。

更何況不穩定的因素數不勝數,野心家,投機倒把的人,其餘各國對此處的注視等等,以及不知名的暗處勢力也不會沉寂。

這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他們淺間大社身上,在表面上似乎沒有任何部門針對神樹採取措施,只有遊客跑到神樹這裡來玩。

但那些遊客真的就是專程費時費力來這裡遊玩的嗎?而且在三四天以後,外國遊客已經有著超過本國遊客的趨勢。

或許真的有部分人是專程來遊玩的,但其實大部分人都帶著不能明說的目的。

淺間大社會不明白?不,其實少部分身居高位的神官們早已知曉,而作為總領導的宮司,自然也能看出來這暗流正在湧動。

他們不是沒有偷偷的溝透過神蹟櫻花樹,但神明木花開耶姬似乎完全沒有交流的意願,他們聯絡不上神明……

因此,宮司才會這麼急急忙忙的開辦祭典,或許最開始的目的的確是選拔新的宮司,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老男人早已品出了空氣中的別樣意味。

世界盯著此處,而他們需要用祭典來證實他們擁有自保的力量,只要能在祭典上溝通到神明,那最起碼能在一段時間能震懾住蠢蠢欲動的一部分人。

說是全世界或許有點誇張,但至少大部分國家都在盯著此處,一旦他們在祭典前露出了破綻,那麼等待他們的則是連神蹟都有可能保不住的絕望。

至於為何要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祭典之上,因為選無可選,普通禱告神明不理會他們,那唯有舉行自古以來用以溝通神明的祭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