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維則的一隻手扒著窗框,身體僵直,眼眶中的霧氣隱隱約約不甚分明。

她並不清楚地確知那根棍子是什麼東西,但從看到棍子的第一眼起,寧維則腦海裡的小錘子就開始震盪起來,彷彿……是在懷念著什麼。

要去看看。

一定要去臺上看看!

寧維則猛地轉身,往門口衝了過去,就連腿磕在桌子上發出咚的一聲都沒有注意。

此時三層包廂裡的人都沒有動,沈斯年本來還想讓寧維則再等等,不要跟大廳裡的人爭搶位置。可看到寧維則跌跌撞撞的冒失樣子,沈斯年的阻攔突然就說不出口了。

“我陪你下去吧。”韓經綸起身,半拉半扶地帶著寧維則走向拍賣臺上。

臺上的人圍得裡三層外三層,只要銀髮老頭不開口驅趕,誰都不肯主動讓開有利的位置。寧維則在旁邊繞了半圈,只覺得心頭的哀意像蛛絲一樣,細細密密卻又堅不可摧。那哀愁粘到身上,便一圈圈一層層地把自己包裹得越來越緊,如同有千百隻小手攥住心臟不放,讓寧維則難以呼吸。

寧維則再也顧不得什麼禮儀,努力地分開人群,向前擠過去。

被寧維則扒拉得身子一歪,男人一回頭,剛要罵罵咧咧,可剛好跟寧維則的雙眼對視到一起,竟忘了嘴上要說什麼,不自覺地就把地方讓給了寧維則。

到底經歷了什麼,才能在雙眼中滿溢位有如實質的哀傷?!

寧維則對男人的回望恍若不見,一個勁兒地把手往前伸,只想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只有這樣,那捆縛自己的蛛絲才能鬆動一些。

終於,寧維則的手碰到了那根棍子的末端。她的手一翻,便把棍子握到了手上。

真的是它?

真的是它!

寧維則眼中氤氳的霧氣終於化為了淚滴,順著臉頰流成一行。可她的嘴角又是向上翹著的,有著些許的笑意與安慰。

圍觀的眾人順著拿棍子的手往上看,目光聚焦到了寧維則的臉上。

而在這個瞬間,寧維則的眼睛沒有與任何人對視。她閉著的雙眼,正在回望著記憶中的遠方。

……

我叫區子銘,是一個鐵匠。

哦對,我本名呢,叫區小五。之前一直跟著師傅在村口乾活,幫鄉黨修修鋤頭、補補鍋子,勉強掙口飯吃。

可自從十六歲那年無意中撿了個小鐵塊開始,我的腦子裡突然就多了好多東西——好在都是打鐵能用得上的。

那個小鐵塊,好像就叫什麼赤虹隕鐵。

師傅很快就發現了我的反常。那天他讓我自己動手打了把大刀。看了成品之後,師傅沒作聲,轉天就拎著刀去了鎮上。

再後來,就陸陸續續地有人來找我,讓我幫他們做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