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箭射過之後,地上多了幾十具北蠻人的軀體。有些人的手腳還在抽搐,口中無意識地呻吟著。

北蠻人的血,也是一樣的鮮紅,混到泥土中,沾出一片片黑紅色的汙泥。

不知名的蟲蟻從馬蹄之下偷偷探出洞來,頭上的觸角揮舞著,覬覦著這最新鮮的血肉盛宴。

圓臉校尉的眼中閃過一抹快意。

只可惜距離太近,已經不夠再射一輪了。

“兒郎們,殺了那些蠻狗!”圓臉校尉抽出身後的長刀,策馬當先衝了出去。

鏘鏘的刀劍相擊之聲遠遠傳到寧維則的耳中,讓她的身子不由得顫抖起來。

燕長運白皙的臉上突然現出一抹壓抑的淡紅,他死死地咬著牙,鼻孔翕張喘著粗氣,只是繼續催馬向西。

忽然,隊伍中不知是誰,悶悶地吟唱起來:“操吳戈兮被犀甲,車錯轂兮短兵接……”

這是屈大夫的《國殤》,也是大端行伍經常吟唱的軍歌。

一個又一個的聲音,漸漸加入到吟唱的隊伍當中。

“天時墜兮威靈怒,嚴殺盡兮棄原野。”

燕長運的嘴角有著淡淡的血絲,他終於也開了口,跟著拍子吟唱起戰歌來。

“身既死兮神以靈,子魂魄兮為鬼雄!”

突然間,一隻雄鷹從低空掠過,高亢的鷹唳彷彿有著攝人心魄的力量。

前方煙塵滾滾,又是一支人馬,往修羅場趕赴而來。

燕長運攥著韁繩的手收得更緊,另一隻手抽出了背後的長刀:“警戒!”

雄鷹忽地從燕長運的身後飛了回來,羽翼橫空而過,又是一聲尖厲的鳴啼,震得燕長運耳膜隱隱作痛。

燕長運的心不由得往下沉。

北蠻有著天葬的習俗,草原上的鷹,也有著收魂者的別稱。

莫不是這次自己註定要交代在這裡了嗎?

只可惜,沒能把寧姑娘護送到西平郡。

相信很快就能見到爹和爺爺了,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責罵自己的無能。

燕長運腦子裡的想法轉得飛快,眼睛卻是死死盯著前方的這支人馬。

寧維則雖在入夢中親歷過戰陣,可這肉身入陣,卻是第一遭。

看著身邊這一夥緊張的動作,寧維則的背後也是汗透衣衫、手腳冰冷得像塊寒冰。

阿拉格巴日的部落裡,也是有一些中原人奴隸的。那些因著戰亂淪落到草原上的中原人,過的日子可以說是生不如死。

男子割了舌頭日日勞作,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