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參加考核的工匠,看著重重兵馬把將作監包圍得嚴嚴實實,心裡登時忐忑異常。有些心理素質不太好的,已經抱著頭哭喪著臉蹲在了地上。

有些膽大的雖然手腳沒什麼動作,眼珠卻是滴溜溜亂瞟,準備給自己增加些談資。

一刻鐘之後,這些人的談資一下子變得異常豐富,甚至可以拿出去吹一輩子。

金燦燦的袍子施然走進將作監的大門,正是趙安鴻親臨現場。

沈休文匯報上去,本意是想將沙盤呈到宮中。可趙安鴻存著一絲探查寧維則的心思,特意沒有提前通知,直接擺駕到了將作監。

膽大的匠人在看到明黃衣袍之後,也瞬間變得手足無措,嘴唇一張一翕,隨著大流跪倒在地,激動得全身直要發抖。

寧維則不太願意跪拜,但為了小命考慮,也只好混在人堆裡,挑了一個靠後的位置。

“都起來吧。”

趙安鴻的聲線跟趙安歌有八成相似,這讓低著頭寧維則一時有點恍惚。

撐著大腿站起身,寧維則略帶好奇地打量起趙安鴻來。

他的臉部線條比趙安歌更厚重些,五官的相似度很高,一看就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只不過這兄弟倆的氣質相差甚遠,趙安歌太過冷峻不近人情,趙安鴻反倒是威嚴中帶著一絲溫和。

趙安鴻掃視了一圈將作監中的眾工匠,滿意地點點頭:“諸位都是我大端的能工巧匠,今日一見,朕心中甚是歡喜。”

工匠們哪見過這種場面,不少人立刻感覺全身輕飄飄的,連骨頭都有點發軟。

趙安鴻看了看屏氣凝神的眾人,輕輕笑了笑,把目光投向了沈休文:“沈相,開始吧。”

沈休文大袖一揮,將趙安鴻引向廂房:“陛下,這邊請。”

那兩個負責探聽的小內侍,這會兒已是光明正大地站到了沙盤邊上。

“陛下,這便是沙盤。”

趙安鴻往前上了兩步,用手輕輕捏了捏黃膠泥:“有點意思。”

沈休文會意:“陛下,不如讓創造這沙盤的工匠親自來解說一下?”

寧維則這才被帶進了廂房。

正要行禮,趙安鴻看著她不太熟練的動作,倒是大度地叫停了:“免禮。”只不過,他的目光在寧維則的額頭處停留了片刻,似乎有點憋笑的樣子。

“我大端女性工匠倒是不多,不錯。”寧維則還有點迷迷糊糊,趙安鴻倒先誇了她一句,弄得寧維則心裡突然有點嘀咕。

沈休文深知皇帝的脾性:“不知寧姑娘師從何人?”

“木匠活大多是跟家父學的。”寧維則也是挑著說,也談不上騙人。

趙安鴻像沒聽到似的,指著沙盤道:“那就勞煩寧姑娘講講這沙盤的用處吧。”

說到工作上,寧維則倒是一早就有了腹稿:“陛下,此物名為沙盤。現在是用黃膠泥製成,若是條件不足,也可以用膠摻到泥沙裡來製作,故名沙盤。”

“眼下這個沙盤,我用來製作了一個四坊的小城模型。目的很簡單,就是能夠判斷出在這個地理環境之下,到底適不適合建城,建出的城會是什麼樣子。”寧維則一板一眼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