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安歌這才發覺自己一時心浮氣躁,又說了些不該說的話,垂眸道:“抱歉,是我一時失言了。只是之前有人看到你我同行,這一路上怕是會有些波折。不如這樣,讓那四個暗衛還是跟著你們一路進京可好?”

寧維則盤算了一下。自己既然已經答應幫他考慮工部的事情,他也算是承了自己的情。若是用了他的暗衛,以後他也不好再用還人情的藉口再來煩擾自己。

“好,那便依趙公子的安排。當然,一到了京城,他們就可以回王府覆命了。”說完,她便轉過身去,準備離開房間。

趙安歌正愁沒有其他合適的藉口讓她帶上那些暗衛,倒沒想到她一口應下,一時有些手忙腳亂。

眼見寧維則要離開,今天的目標還沒達成,他突然急得顧不上注意姿態,一把拉住了寧維則的左手:“維則,留步。”

“嗯?”寧維則感受到他的動作,不豫地半眯了眼睛。

“還有一句話,聽我說完。”

趙安歌清了清嗓子,舉起右手,將拇指和小指扣在一起向天舉起:“我趙安歌承諾,今後絕不會對維則有任何刻意隱瞞。若違此誓,當為世人所共棄。”

誓言一出,寧維則突然像被天雷擊中,全身僵硬動彈不得。

只有左手上傳來趙安歌的體溫,提醒她這一切都並非虛妄。

趙安歌的話,像顆子彈一樣打中了她心底最介意的地方。她突然有點委屈,酸楚裡又夾雜著點點滴滴的釋然。

寧維則不敢再看趙安歌一眼,她的聲音悶悶的,像是忽然患了重感冒:“子曰,聽其言而觀其行。”

說完,寧維則猛地把手從趙安歌掌中抽出,頭也不回地出了房間。

這句話出自《論語·公冶長》,意思是想要了解一個人,不單要聽他說了什麼,還要看他怎麼做。

寧維則的本意,是想說趙安歌口說無憑。可趙安歌卻從她的話裡,聽出了想要給個機會再看看的意味。

趙安歌軒眉一揚,笑得極為暢快,仿若一樹青松抖去了積壓多日的冰雪,重新展露出矯健挺拔的身姿來。

他的聲音恢復了意氣風發的清朗高亢:“維則,只管來看便是!”

也沒來得及跟談志賓和談夫人告辭,寧維則氣呼呼地鼓著腮幫子走在街上,只覺得剛剛自己定是被美色所惑。

算了,管他騙不騙自己呢,既然已經打定主意不再跟他糾纏,那就把京城的事情忙完後,回老家做自己的小富婆好了。

回了客棧,寧維則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又是直到三更才迷糊過去。

第二天一早,釀酒坊的夥計們倒是早早就起來幹活了。畢竟寧維則這個正牌東家好些天沒來過了,夥計們好不容易有了表現的機會,自然是要多賣些力氣的。

之前劉大牛在寧維則面前表現得不錯,被寧維則升為了領班,還漲了些工錢。石頭他們憋著口氣,就想著怎麼超過他去。

正因為這樣,寧維則到了釀酒坊的時候,前廳倒是沒人,夥計們全在後院忙得熱火朝天。

談志賓看著寧維則的黑眼圈,笑呵呵道:“寧丫頭,中午咱們去吃海蠣如何?”

海蠣有滋陰補益的功效,談志賓這顯然是看她臉色不佳,逗她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