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安歌的眼中滿是柔軟,目光越過寧維則看向了無盡遠的虛空,像是在追憶那過去的青蔥年少:“二皇子與左千牛衛大將軍嫡子,怎麼可能一直站在一起?從我十二歲那時起,父皇就讓我時不時地給楊大郎找茬。十六歲那年,父皇又安排我假裝去搶他喜歡的人。結果他當了真,在皇宮門口當著下朝的文武百官,實實在在地跟我打了一架。”

寧維則看著他光風霽月的儀態,不禁皺起了眉頭,怎麼也想不到他和楊弘打架會是怎樣一種情景。

許是回憶起當時年少,趙安歌一時間神采飛揚,宛如少年模樣:“當時我把他打得鼻子流血,還蹭了我滿身都是。”

“那你呢?”寧維則笑得像偷了小雞的狐狸。

趙安歌哈哈一笑:“我自然也沒討了好,眼圈黑了半個多月才消下去。”

“那最後,楊弘心儀的女子呢?”寧維則吃瓜就要吃個痛快。

趙安歌的面上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哀色:“後來,父皇下旨給楊大郎賜婚了,只可惜他倆緣分太淺。頭一胎碰上難產,大人和孩子便一起去了。楊大郎隨後請命去北境守了幾年,至今都未再娶……”

寧維則輕輕拍了拍趙安歌的手背,試圖安慰:“人各有命……”

趙安歌又喝了口水,把波動的情緒平穩下去,這才繼續說了起來:“自從楊大郎成婚之後,我與他就再沒有明面上的聯絡了。輪到他的差事時,偶爾我還會下手使點絆子。天長日久,大家就漸漸信以為真了。”

寧維則看著他眉宇間隱約的惋惜,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撫他的眉頭,卻突然想到另一個問題:“光憑你與楊弘不和,應該引不動顧家出手吧?”

“聰明。”趙安歌從懷裡掏了掏,拿出一塊令牌和一顆小小的青銅印鈕:“你看這個。”

寧維則接過來端詳了半天:“這是什麼?”

“這就是引顧家出手的魚餌。”

寧維則還是不懂:“所以,這是什麼的憑證?”

趙安歌把印鈕拿回去,轉了個角度,指著上面的紋路給寧維則解說起來:“你看這裡,像不像是一條騰龍?”

寧維則仔細地辨認了一下:“嗯,確實是。”

“這便是御龍班直的內衛印信。”趙安歌勾了勾唇,“那天爐子爆炸之後,我便悄悄把這個令牌交給了暗衛,讓他們當著在場所有人的面,把這個搜出來。孫校尉那邊搜出來的銅鈕,也是提前準備好的。”

寧維則閉起眼睛,覆盤起那天發生的事情,過會才長吐了一口氣:“所以,按陛下的心意對你動手,也是顧家認為的,應有的利益交換?”

趙安歌的眼中欣賞的神色越發明顯:“是。那些被搜出來的人,本就是皇兄提前派的死士。”

寧維則突然想到另一個問題:“那楊家跟你的關係,是不是就此暴露了?”

“嗯,”趙安歌點點頭,“不過對皇兄和我的佈局也沒什麼影響。顧家這次對我出手,人證物證俱在,容不得他們翻盤。楊大郎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在去顧家塢堡的路上了。”

寧維則也心滿意足地點點頭:“這麼說的話,我就差不多明白了。”

趙安歌看著寧維則得意的小臉,忍不住又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不愧是以後要做景王妃的人。”

寧維則既羞且惱,抬起胳膊將他的手臂撥開:“胡說什麼呢,什麼王妃,我可還沒答應呢。”

趙安歌笑得快要看不見眼睛:“好好,寧姑娘威武,都聽寧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