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嘉決定留在精神病院,和陸絆學習。

他就像一位真正的重症患者一樣,每天早起,鍛鍊,吃飯,聽陸絆講故事,然後再由陸絆指導畫畫。

以前的畢嘉,不但要苦思冥想繪畫的內容,創意,還要處理麻煩的人際關係,有時候還有同行的質疑,觀眾的不理解。

現在,待在精神病院裡,一切都遠去了。

大家都是病人,坦誠相見,經常下午圍坐在一起聊天,交流各自的經歷。

畢嘉過去覺得自己是個冷漠的人,網上那些新聞都讓自己無動於衷。

但現在,聽著身邊的阿姨哭訴自己和孩子一起被捅了一百二十多刀,從靈堂裡爬起來還被送進精神病院的時候,畢嘉感動落淚。

以前,畢嘉覺得,藝術是孤高的,是優雅的,是新潮的,常人無法理解。

現在,畢嘉認識到,藝術也可以是溫情的,可以是通俗的,自己應當深入人民群眾,才能獲得更多的靈感。

“原來陸絆是這樣取材的!”

畢嘉恍然大悟。

不是什麼精神病人奇特的臆想,也不是精神分裂產生的幻覺,而是這些脫離了社會的束縛,展現最真實自我的病人們的真情實感。

在日常社會的交流中,人們都戴著虛偽的面具,就算說是推心置腹,實際上也還是留有餘地,比如別人問你喜歡什麼型別的女孩子,你可能會回答乖巧可愛的,但肯定不會告訴別人你喜歡有******這種連顯示都顯示不出來的特徵的女孩子。

但精神病院不一樣。

在這裡,大家就像是初生的嬰兒一般,不管說什麼都沒關係,都沒有人追究,沒有人會用異常的眼神看著你,有的老哥可能還會在聽完你說的那些黑泥一般的事情之後打個問號,說“就這?”

這讓畢嘉受益良多。

當然,畢嘉還是敏銳地覺察到一個問題。

自己越來越覺得這些精神病人正常了。

這些重症區的患者,按道理都是已經無法支撐其在現實社會里正常生活的人,精神方面有著嚴重的問題,可是,畢嘉覺得自己和這些人交流很順暢。

不會突然覺得,“咦,對方好像是有點精神問題哦”這樣,只會覺得他們像家人一樣,充滿愛與溫暖。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畢嘉覺得,自己可能真的瘋了。

他來到診療室,想請醫生給自己診療一下。

可是,做完心理測試,醫生卻告訴了他一個驚人的結果。

“畢嘉先生,你已經被完全治好了。”

醫生看著診療報告,難以置信地說道。

“啊?”

畢嘉有點難以置信。

“等等,醫生,你別開玩笑,我覺得我病得很嚴重,那些重症患者,我和他們的交流都很順利,我是不是出什麼問題了?”

“可是根據檢測和拍片的結果,你的確是正常的。”

醫生語重心長。

“可能是因為你在這裡生活久了,所以習慣了,不想離開,這個很常見的,畢嘉先生,你很正常,沒有任何心理問題與精神方面的疾病,就連之前的抑鬱症都沒有了。”

“???”

畢嘉啞口無言。

他甚至開始覺得這是什麼整人遊戲,說不定待會兒就有一堆人從房間後面跳出來,告訴他你被耍了。

拿著醫生開具的證明,畢嘉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素描本里,畫著這些日子陸絆給自己的靈感畫出來的作品。

畢嘉認真翻開。

這些畫作大多第一眼就讓人頭昏腦漲,難受悲傷,意識不清,但多看兩眼,又會感受到心靈的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