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窗戶被輕輕敲響。

主僕二人沒有在意。這聲音太輕了,像是一陣急雨突然被風吹打在窗欞上。綾兒正侍侯季英英起身更衣,窗戶突然被推開了。寒風夾著雨絲灌進了屋裡。矮桌上的蠟燭噗地熄了。屋裡瞬間陷入了黑暗。

綾兒正想重新點燈,眼前一黑,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季英英眼前一花,一個人影已站在了她面前:“誰!”

“我,楊三郎!”楊靜淵快言快語止住了她大聲叫人,反手關了窗戶,“放心,她只是暈過去。我有話和你說。”

他揭開了鬥蓬的帽子,有點緊張地看著她。

季英英按著胸口背心嚇出一身冷汗來。他當這裡是楊家後花園,隨他什麼來逛?她氣極敗壞,壓低聲音道:“你這人怎麼總是莫名其妙,有什麼事不能白天說?”

這樣翻牆入室,叫人瞧見可怎麼得了?

屋裡很暗,除了她熠熠生輝的眸子,他只看得見她朦朧的身影。想到遠行,想到她或許要許給別人,楊靜淵的心就火辣辣地燒灼著。這把火一直燒到了他的嘴唇上,他甚至感覺到血液在唇上突突奔流。

季英英感覺他的身影像山一樣壓了過來:“你有什麼話……”

他的唇已覆了上來。帶著秋雨的氣息,帶著令她心慌的灼熱感劈頭蓋臉包裹住了她。她的思維與反應出現了短暫的空白,甚至想不起來是不是該咬上一口,推開他。

只不過一瞬,楊靜淵就鬆了手,微微喘了口氣。他正要說話,季英英一巴掌打在了他臉上,她退後幾步,靠在了**柱上,憤怒地低吼:“楊三郎,沒想到你竟是這種人!”

是他衝動了。是他沒有忍住。楊靜淵無從解釋。他低聲下氣地地說道:“我知道唐突了你。我真心喜歡你。我會掙下自己的家業來娶你。你不要輕易許人好不好?你等我好不好?”

季英英反手蓋著自己的嘴唇,氣得渾身發抖:“你以為你是誰?你想來就來?想親就親?你把我當成什麼?你憑什麼要我等你?我有上趕著要嫁你嗎?”

對,是他不好。是他自作多情。是他捨不得。楊靜淵聽到自己的聲音像**飄蕩的雨,彷彿不屬於自己:“趙修緣生了恨,會對你不利。我知道你母親哥哥想盡快給你定親,像朱二郎。嫁進楊家,我至少可以保護你。”

“呵,你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我的終身?”季英英怒極反笑,“你問過我麼?楊三郎,我不想嚷嚷驚醒家人,你走。至於我的終身大事,自有母親哥哥替**持。”

楊靜淵恨不得再扇自己一記耳光,明明不該是這樣的場面,生生被自己給攪和了。自尊與驕傲也不容他再低聲下氣地去求她。他轉過身翻出了窗戶。

他站在簷下,雨水淋淋漓漓澆在他臉上,夜色裡俊朗的臉上分明帶著一絲難堪,一絲傷心。

他就這樣怔怔地望著自己,像一隻落水的小狗。季英英的怒氣漸漸消散。她沒來由的想起了趙修緣,想起了自己。眼淚止不住往下落。

她終是不愛他的。楊靜淵突然轉身,身影輕飄飄地翻過牆頭,消失不見。

季英英緩步走到了窗前,喃喃說道:“嫁你,也好的。”至少他喜歡她。嫁一個喜歡自己的,還是錦王楊家的郎君,有什麼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