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心似箭的南詔士兵湧上浮橋,身後的唐軍如附骨之蛆。橋頭堆積計程車兵下意識地想抵抗。軍心潰散,根本不敵殺紅眼的唐軍。手中傳來鐵槍刺進人胸膛的阻力。楊靜淵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初衷。他腦中就一個念想,只有殺光擋在他面前的所有人,他就能踏上這座橋。

如果雪飛真的能像雪一樣輕盈飛起,載著他飛過這條大河該有多好啊。他會找到她,帶著她飛回益州飛回他們的明月居。

“噗!”槍扎進一名南詔兵的身體。扎得太深,被那名士兵痛苦地用力抱住,一時拔不出來。

楊靜淵發出一聲大吼,將那名士兵挑起甩了出去。空中飛濺出一蓬血雨。士兵摔倒在橋上。白馬揚蹄踏上了浮橋,長槍擺動,將奔逃不及的南詔兵掃下了河。

“楊靜淵!你給老子站住!你老婆在這兒!”蚩狂提著大刀大聲喊著。拽著季英英的繩子拉了起來,將她吊上了木樁。

幾百名軍眷被推到了浮橋的盡頭。

“三郎!”季英英喃喃喊了他一聲。早晨的陽光升起,河面波光閃爍。他騎馬奔來,紅色的披風在空中飛舞。像一支射來的箭,分開橋上的南詔士兵。剎那間季英英眼睛發酸,眼淚湧了出來。

風將對岸的聲音隱隱吹了過來。帶著唐兵衝到浮橋中間的楊靜淵一機靈,狠狠勒住了馬。

橋上的南詔兵飛快地從他眼前跑遠。天地一片寂靜。

“你給老子退回去!這裡有幾百名唐軍家眷!你敢過橋,老子就砍了她們的人頭!你看清楚,她是你老婆!”蚩狂嘶啞地大喊道,舉起手裡的大刀指向季英英。

偏將機靈地將牛五娘扯了過來:“她是你們牛副都督的女兒!戰死在益州城的牛副都督!你們皇帝封賞的忠義男牛副都督的女兒!”

牛五娘痴痴地望著楊靜淵。一百多丈距離讓她看不清楚他掩在頭盔下的臉。她認出了那匹白馬。那天春意繾綣。他和桑十四與七娘一起在後園演武場比試。他在陽光下馳聘,她也沒看清他的臉。她只知道她喜歡上了這個像驕陽一樣的男子。

白馬不安地趵了趵蹄子,上前了兩步。

“將軍,都是家眷,幾百號人呢。”身後的親兵小聲地提醒楊靜淵。

楊靜淵愣愣地看著季英英,眼前只有灰白色的人影飄蕩,怎麼也看不清楚她的臉。他突然伸手從馬鞍旁摘弓取箭,張弦如滿月。

箭矢飛射而出。

“當!”的一聲,箭矢射在了蚩狂手中的寬背大刀上。

刀差點脫手飛出。“我日!”蚩狂臉都綠了。這麼遠的距離,楊靜淵居然一箭射中了他的刀。他跳腳大罵道:“你還要不要你老婆的命了!你這個瘋子!追了老子幾天幾夜,還有完沒完了?!大唐皇帝和我家使臣已經在長安議和了,你他孃的知不知道?!”

才破眉州,兩國就議和了。以大渡河為界,將大渡河以南的土地全部劃給了南詔。南詔依舊稱臣納貢。然而楊靜淵領著他的先鋒營在聖旨到達益州府時,就一路追著蚩狂南下。一路追一路打。終於在凌晨趕到了大渡河邊。

“三郎!”季英英終於喊出了聲。

這一次楊靜淵聽清楚了。他忍不住驅馬又往前走了幾步。

“南詔兵都撤過橋了。你別再過來了。他們有弓箭手!”懸在高處,季英英看到盾牌後的弓箭手,生怕楊靜淵衝進射程被射成刺蝟。

楊靜淵不知道從哪來的火氣,大聲罵她:“你怎麼就不聽話?!你跑回三道堰做什麼?!季英英,你怎麼就這麼不省心!”

季英英也跟著吼了起來:“後悔你休了我啊!”

楊靜淵脫口喊道:“你做夢!”

聲音傳進牛五娘耳中,她呵呵笑了起來,大喊道:“楊靜淵!季英英是被我抓走的!是我!你聽到了嗎?”

楊靜淵飛快地拉開了弓。

“放箭啊!以你的臂力能射死我的!”牛五娘大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