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防止有人跳河遁逃,士兵的營帳都挨著河邊。她們鬧出來的動靜瞬間驚動了帳中計程車兵。

火把的光映亮了河面,眨眼工夫就到了兩人身邊。季英英拉著湘兒從水裡站了起來。追來計程車兵已將她倆圍住了。

季英英攥緊了湘兒的手,那邊春蘭她們好像跳進河裡跑了一個還是兩個。能走一個是一個吧。

一名穿著偏將服飾的人走到她面前,看了眼倒在河中的人。火把的光在水面跳躍,那名士兵臉朝下一動不動躺在水中。偏將衝季英英咧嘴開笑:“老子巴不得天天都有小娘子想逃……”

他的牙在黑夜裡顯得刺目的白。季英英突然反應過來,怪不得牛五娘讓自己來挑水。她算定忍了這麼久,自己一定會忍不住想跳河逃走。牛五娘想讓這些兵毀了自己的清白。比起這個,其它的折磨都是雕蟲小技罷了。

她握緊了小刀,反手壓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冷冷說道:“將軍最好聽我把話說完。”

“呵呵,呵呵……”偏將氣極反笑,抄起了胳膊。路上又不是沒死過人,這招就能威脅他了?他倒想聽聽她還想說什麼。

“益州府織錦用的紅色絲線一共有十八種。十八種不同的紅,能織出十八種紅錦。最有名的是季家染坊用秘方染制的蜀紅絲。每一根絲線都像紅瑪瑙一樣晶瑩。這秘方傳了百年。我母親哥嫂剛出生的外甥都死了。秘方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一年前,晟豐澤來了益州。想盡了辦法想得到秘方。將軍,如果你想毀了我和我婢女的清白,這道染色秘方就永遠失傳了。您是去問問蚩狂大軍將,還是現在逼死我?”

銀色的小刀抵在纖細的脖頸上,鎮定的連手都沒有顫抖一下。

偏將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他是跟著蚩狂大軍將到三道堰的人。他也有一份名單。除了織錦大戶趙家。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專門提過的浣花染坊季家。可惜季家母子同時死在了大軍將面前。

報名冊的時候,給季英英報的是楊季氏。牛五娘並不想點破她是浣花染坊的季二孃。趙修緣根不知道季英英被牛五娘指使玉緣找到了。

聽了季英英的話,偏將這才反應過來。女子出嫁冠夫姓。楊季氏,是浣花染坊季家的女兒。

他深深看了眼季英英,伸出了手:“把刀給我。今晚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如果你再敢跑,我有的是辦法讓你生不如死。”

季英英慢吞吞地說道:“刀不能給你。我夫君給我的念想。這點念想都沒了,我寧肯現在死。春蘭,你們過來。”

她把刀還了鞘,放進了懷裡。直視著偏將的眼睛道:“你們擄人不就是想讓我們去南詔染絲織錦嗎?我不逃了。我可以為你們染最漂亮的絲和布。不過,我要坐馬車,要洗熱水澡,換乾淨衣裳。”

偏將氣得額角的青筋直冒。這女人簡直是得寸進尺。仗著他真不敢對她咋樣了?

季英英淡淡說道:“擄一千個沒本事的人,不如優待一個技藝高超的人。不是嗎?”

偏將終於開口道:“你是我們擄來的奴隸!”

“擄來給士兵暖帳嗎?你們的國主和白王要的是手藝,不是妓女!將軍,我答應了不逃,答應用祖傳秘方為你們染絲染布。這份功勞,不值得您消了心頭的怒氣?”季英英攥緊了湘兒的手,將哭著跑過來的春蘭和另一個小丫頭護在了身後。

本以為浣花染坊再無人會用秘方染絲。能重新找到季家傳人,功勞不小。望著季英英亮晶晶的眼睛,偏將哈哈大笑:“楊季氏,你說服我了。那輛馬車歸你了。來人,叫趙二奶奶好生侍侯楊太太。”

季英英帶著三名婢女上了岸,走到了牛五娘面前:“趙二奶奶,讓人燒幾鍋熱水,準備乾淨衣裳。我和我的婢女要沐浴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