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英英自幼在三道堰長大。【舞若首發】地方小,幾乎沒有不曉得的人家。主要的街口都有衙役和趙家護衛守著。據她觀察,但凡是染坊織坊這些與織錦有關的人家,前後門或多或少都有人盯著,只不過沒有盯季家的人多。送香油去的老管家家裡,後門就沒有人盯哨。

這種奇怪的現象讓季英英疑惑頓起。聯想到晟豐澤曾經出現悄悄前來,又住在了趙家。季英英下意識地認定,趙家之所以要盯著與織錦有關的人家,是晟豐澤的意思。

讓她好奇的是,趙家怎麼說服縣令大人的。也是用防止南詔探子潛入,私下裡派人盯著這些人家嗎?

白天在詭異的安靜中渡過。

傍晚時分,朱二郎來了。他手提一籃子雞蛋,高聲和季家門房說話:“我娘叫我送雞蛋給季大嫂補身子。”

眼神瞟過去,守在巷子口的趙家護衛縮回了腦袋。他笑著進了季家大門,將雞蛋往地上一放,急聲說道:“趕緊去內院報個信,我洇水從浣花溪回來的。路上遇到南面的百姓,說南詔軍往三道堰來了。最遲天明就到了。”

他著急地站在外院等著,不多時季耀庭和季英英都出來了。

“朱二哥,你說的是真的?”季英英臉色極不好看。如果南詔軍天明到,趙家定和晟豐澤早說好了,所以才會盯著染坊織錦人家。

“真的。季大哥,趕緊收拾東西吧。再晚就走不了了。益州城去不得了。南詔兵是從官道上過來,這是要圍城呢。”

季耀庭苦笑道:“縣令下令封了街。趙家出動了幾百護衛家僕守著,怎麼走?”

朱二郎眼珠一轉:“一兩家走自然是走不成的。我來想辦法,你們先收拾行李。等到能走的時候就趕緊走。”

送走了朱二郎,季耀庭猶豫起來:“咱家幾十號人,這麼多東西,天明前也收拾不完啊。”

“哥。只收拾細軟,保命要緊。你還猶豫什麼?”季英英見他還不想離開,急得跳腳。

“南詔兵來了,不可能殺死所有的人吧?想拿什麼僅管拿好了。益州城去不得。青城一帶都是平路,來幾百兵騎著馬轉眼就追上了。母親身體不好,你嫂子身子沉。英英,你讓季福叔套了車,送你去青城山裡避避。我和母親不變應萬變。”季耀庭捨不得浣花染坊和這間老宅。也擔心路上顛簸,母親和張四娘受不住。

“哥,你真是面!我走!”朱二郎都探聽到南詔兵的動靜,哥哥還抱著希望。季英英是急性子,一跺腳折回小院,吩咐季嬤嬤收拾簡單的細軟,讓季福套了車在車上睡著。

她叫了綾兒來,給她抓了把金豆子道:“綾兒,你現在去給老管家報個信。去了就和香油呆在一起,別回來了。免得被趙家人發現。香油機靈,他帶著你,我這邊少一個人,也方便。”

綾兒行事幹脆,將金豆子貼身藏了道:“我和香油找機會進城報信。娘子往青城去吧,回頭楊家的護衛來青城尋娘子。娘子保重。”

她給季英英磕了個頭去了。

季英英和綾兒換了胡服,和衣睡了。

夜裡,一陣緊密的鑼鼓聲驚醒了三道堰睡熟的人們。在多數人以為縣衙的衙役又要宣揚縣令大人的禁令時,街道上響起了高亢的嗩吶聲和爆竹竿被點燃炸響的聲音。如果不是深夜,大概所有人都會以為哪家要娶媳出嫁辦喜事了。

“朱二郎!你半夜三更犯宵禁,鎖回縣衙裡去!”趙家護衛嘩啦啦的來了幾十人,為首一人衝著朱二郎高聲叫道。

縣衙的衙役只有十來人,全仗著趙家出了三百護衛幫著淨街。衙役都是本地人,平時和朱二郎關係不錯。見狀也不勸也不幫忙,都站在一旁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