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子夜時分,下起來毛毛細雨。【更多精彩請訪問】楊家的大門被人敲響。

城中早已宵禁,這時來敲門必有急事。門房趕緊開啟夜裡方便出入的小門,看到一箇中年文士牽著匹馬站在門口。門房首先注意到的不是他的臉,而是他身上的連帽鬥蓬。白燈籠的光照著他的鬥蓬,褐色的錦被雨水一澆,閃爍著一層珠光。這是去年楊家參加鬥錦賽出的新錦。楊家門房引以為榮,態度也親切了起來:“郎君如果是來弔唁,請明早再來吧。如另有事,還請賜下名幃,小人去稟告主人。”

舒燁看了眼白燈籠上墨汁淋漓的楊字,黯然說道:“在下姓舒。與大老爺乃是故友。接到益州來信報喪,匆忙動身,以至於深夜方到。城中宵禁,不方便尋找客棧。思友心急,故而直接來了楊府。”

他說著將鬥蓬的帽子推落,露出臉來。他的肌膚黝黑,瓜子臉,頜下留著飄逸的鬍鬚,一雙小眼睛精光四射,讓打量他的門房心頭一突,不敢再看:“舒爺請稍侯。小人前去稟告。”

門房叫了小廝去牽舒燁的馬。舒燁取了包袱,長劍拿著,跟在門房身後進了大門旁的倒座坐了。他也不客氣,直接對門房說道:“趕了一天路,水米未盡,請小哥去取些吃食來。不拘什麼,能充飢便成。”

他還真不客氣。門房應了,叫了個小廝侍侯著。自己親自去給管家送信。

李管家管著外院,從昨晚到今天就沒闔過眼,又不敢放鬆睡過去。他剛查完夜,正合衣下,就聽到門房敲門。

“李管家,來了位姓舒的客人來弔唁老爺。看著是從外地來的,他靴子上沾滿了濺起的泥水。他說是老爺的故友。您不是吩咐過,只要是姓蘇的,就先通知您。”門房諂媚地笑著。

李管家知道今晚是楊靜淵守靈,他下了榻穿上鞋道:“他現在在倒座?這樣,你先引他到外院客房住下,就說內院已經落了鎖,請他休息一晚,明早請他去祭拜老爺。安置在松院上等房。記住,一定要侍侯好了。找個機靈的小廝去侍侯著。你小子夠機靈,回頭賞你。”

“小的明白。”門房得了李管家的誇獎,喜滋滋地走了。

李管家一刻不敢耽擱,趕到內院敲門。

靈棚搭在白鷺堂寬敞的院子裡。素幡飄蕩,四面來風。香油早靠在一旁睡得熟了。楊靜淵跪坐在草蓆上,努力把心思移開,不去想柳姨娘的自盡。他是習武之人,守靈於他而言,形同跟著師傅靜坐打坐。夜裡安靜,他隱隱聽到了白鷺堂的院門開啟。

這麼晚了,怎麼還有人出入?楊靜淵感到好奇。

他正要起身去看,耳朵裡傳來對方說話的聲音:“三郎君在靈棚守靈,別驚動了他。”

什麼事不能驚動自己?楊靜淵原本直著腰跽坐著,他心思微動,靠在了供桌的桌腿上,放鬆自己,擺出一副睡著了的模樣。

腳步聲很輕,裙袂帶風,淡淡的脂粉香,十文錢一盒的廉價香粉味。是個侍婢。

她慢慢走近靈棚,停住了腳步。往裡看了一眼,發現楊靜淵和香油都睡著了,又急急地轉身離開。

聽腳步聲,是去了內堂。

楊靜淵睜開了眼睛。就算有什麼事發生,為何這侍婢一副要避著自己的模樣?以他的功夫跟上去偷聽不是難事。楊靜淵望著供桌上父親的靈位悲傷的想,他不想去偷聽。這裡還是他的家啊。

“爹,明天我就去找師傅,看看二伯父的酒究竟有何玄妙。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明天去了青城,也許他就不會知道有什麼事需要避開自己了。

天微明的時侯,雨下得比夜裡更大,牛毛細雨變成了紛揚的小雨。

白鷺堂開了院門,楊靜山和妻子兒子一行人先來了。他先進靈棚給父親上了香,關切地對楊靜淵道:“春寒料峭,三郎夜裡別受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