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兆豐年。[燃^文^書庫][].[774][](明年應該會有個好年景。”

飄揚的雪花在**之間鋪滿了屋頂與街巷,瑩瑩潔白。

每到下大雪的時候,季氏會生出些許思鄉的情緒。長安的雪比蜀中還大,屋裡盤著火炕,比蜀中點炭盆的冬日好過許多。她這一生是再也回不到長安了。季氏望著庭院裡灑落的雪花,恍惚地想起了早逝的季老爺。

“娘,我去城裡送貨。”

季耀庭的背影從中庭消失,季氏耳邊就想起了季老爺的聲音。兒子的身影和丈夫的身影隱隱重疊在一起。季氏臉上露出了溫婉的笑容。

季氏和張四娘聚在一起盤賬。浣花染坊是由兒子繼承。季氏沒有把著中饋不放的想法,她讓兒媳早點熟悉家裡的賬務,把家事接過去。

快要過年了,染坊到今天染好了最後一批布。張四娘合了賬本,報給季氏聽:“娘,帳上還有八百多貫錢。等郎君賣掉最後這批布,就可以封賬過年了。”

楊家給的金子還完所有欠賬,還有二百兩結餘。季氏沒有動。這筆錢楊傢俬下給的,說是給季英英的聘金。但她仍打算攢了錢還給楊家。抬頭嫁過去,就得低頭過日子。季氏不願女兒在楊家過著心虛的日子。

賬上的錢是這些天季耀庭和季英英起早貪黑染布賺來的。季耀庭和季氏同樣的心思。季英英想在出嫁前多幫家裡掙點錢。以往染坊就季耀庭一人,有了季英英幫忙,活做的更多,也更輕鬆。

“四娘,季家人丁少。以後這座染坊就要靠你和大郎了。等到春暖花開,鋪子上的賬也要交給你。辛苦你了。”

張四娘帶了四個陪嫁丫頭兩個管事嬤嬤來。原就是為著掌管中饋準備的。婆婆信任,肯放手,她心裡感激得很:“還得您多指點才好。”

婆媳倆算完賬,坐在一起做針線。張四娘主動擔起了長嫂的責任:“娘,楊家送定禮是明天?我過來的時候正巧遇到吳嬤嬤去小姑處拿她的繡。”

季氏笑道:“臘月二十,祭灶前過了定禮。英英年紀不小了,明年就十七了。想和楊家商議把婚期定在四月。讓她在孃家過最後一個三月三再出嫁。”

張四娘抿嘴笑道:“怪不得今晨沒見著小姑。不知道她送的是什麼繡。小姑的繡活好,楊家可娶到寶了。”

但願楊三郎能護著英英。楊家富貴了百年,也不知道真正嫁過去,日子是否好過。季氏眼裡又生出了擔憂。

定禮女方的回禮一般是自家做的蒸糕和繡。季英英拿了幅緞面繡喜鵲登枝的門簾交給了吳嬤嬤。

湘兒最近越發活潑,敢和季英英打趣:“娘子為何不送姑爺衣裳鞋襪?”

季英英一本正經地說道:“沒量過他的尺寸怎麼做啊?”

除了鞋,基本上看上一眼,對方衣裳的大小心裡就有了譜,大致差不到哪兒去。湘兒眨了眨眼睛:“原來娘子想給姑爺做鞋穿哪!”

季英英揚手欲打,湘兒已經轉身往門外跑。正巧綾兒掀簾子進來,差點撞上。綾兒瞪她道:“越發調皮!屋裡炭不夠了,去廚房找田嬤嬤提一筐來。”

湘兒脆生生地應了。綾兒進來,從衣袖裡拿出疊成方勝的紙遞給了季英英:“娘子,是姑爺身邊的伴當香油送來的。”

季英英拿過方勝拆開,裡面什麼都沒有,只有一根粗線。她拎起來,一時沒反應過來:“送根線來做什麼?”

綾兒笑道:“娘子怎麼沒瞧出來?我猜這定是給姑爺量的鞋子尺寸。今晚趕趕工,明天應該來得及。”

他可真是……季英英又好氣又好笑,將線扔進了簸籮道:“肯定不是鞋的尺寸。再說,熬夜做鞋,我可不幹。”

窗外就響起了楊靜淵的聲音:“為什麼?”

主僕二人嚇了一跳。季英英快步走到窗前,推開了窗戶。雪花飄揚,楊靜淵的笑容分外燦爛。一身紫紅色的箭袖長衫,俊朗的像株雪裡紅梅。他的肩頭已經積了一層雪,顯然在外面站了一會兒了。季英英禁不住惱了:“大白天的你又翻牆做什麼?外面的風是甜的?”

綾兒識趣地退出了房間。楊靜淵也不進屋,笑嘻嘻地說道:“如果聽到你給我做鞋,外面的風肯定是甜的!”

“那你繼續喝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