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英英只得低頭應下:“是。”

“趙太太,上次聽您說很喜歡我家二孃繡的錦帕。如何搭配絲線,用的是什麼針法,我都詳細記了下來。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您遣個繡娘來問便是。”季氏從袖中拿出一隻竹筒放在了案几上。

趙申氏心頭又是一跳,季家竟然這樣就把配絲法子交了出來。

這時二十板子已經打完,僕婦給顧嬤嬤鬆了綁架回了廳中。

趙申氏冷冷說道:“季太太說情,我只罰了你二十板子。還不向季太太謝恩。”

二十板子打得只有三分真,顧嬤嬤年輕時做了趙申氏的奶孃。丈夫過世,女兒嫁了人,一心侍侯趙申氏近三十年,從來沒受過這等苦楚。見趙申氏不問緣由直接定了自己的罪,心裡難過到了極點,受了羞辱,還要向季氏謝恩,她一時間沒想通,竟大叫了聲:“老奴冤枉啊!”扭頭撞了柱。

“砰!”

堂上響起一聲悶響。

趙申氏看著顧嬤嬤軟軟癱倒在地,腦子嗡嗡作響。

“太太,顧嬤嬤只是撞得暈了。”趙申氏的大丫頭伸手在顧嬤嬤鼻端一探,鬆了口氣。

只是撞暈過去……菩薩保佑!趙申氏心裡不停地念著佛,聽到自己的聲音淡淡響起:“季太太見諒,平時都怪我念著她奶了我一場的情份,將她縱得無法無天。這等認不清自己本份的奴婢死不足惜!拖下去!”

僕婦們也不管顧嬤嬤是否還有氣,肅著臉將她抬了下去。澆水擦試,行動迅速。

季氏與季英英尚在震驚中,廳堂已被打掃得乾乾淨淨。

趙申氏收了裝有配絲方法的竹筒,微笑著望向她們:“多謝季太太了。若不明白,明天我再遣人去季家詢問。”

說著優雅地端了茶。

季氏心裡一聲長嘆。計劃真不如變化,轉眼間,情勢扭轉。原本季家佔了理,被顧嬤嬤這麼一撞就沖淡了。季氏只慶幸顧嬤嬤只是撞暈了,否則就成了季家逼死趙申氏的奶孃。就算是這樣,趙季兩家的心結仍然又多打了一個扣。

出了趙府,母女倆上了騾車。季英英才回過神:“顧嬤嬤力氣不濟,只是撞得暈了。也沒打多重嘛。受委屈的是咱們,怎麼倒成了她似的!還好有那幾個丫頭的口供。”

“幸好沒出人命。那口供也一併給趙家還回去。”

季英英不明白了:“咱們自己收著多好,免得將來說不清楚。”

“你還小,不懂這些後宅心思。”季氏心緒雜亂,嘆道,“英英,這門親事還是不結罷。那鬥錦的配絲,就當抵銷了這件事。以後趙季兩家還是街坊,少來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