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宇趕緊定住舉動,悄悄觀察起周遭。隨即發現自己全身被制釘在一根柱子上,正泡在一汪不知名的池水中,無數洗魂針正在穿梭遊弋。

“這些王八蛋還嫌扎得不夠多嗎!”時宇心中大罵,更是動也不敢動,一個人催動洗魂針總比驚動一群人齊齊攻伐來得好。

靜察片刻,時宇發現這些洗魂針並無人催動,即便時宇神魂近在咫尺,也沒有反應,倒像是歡快的游魚般順著浸入身體的水流漫無目的的穿行,而池邊那人也僅僅是守在一旁沒有任何舉動,時宇心下大定。

稍松心神,時宇神魂自斂內視,更為驚喜,他發現自己的神魂竟然已經痊癒,還莫名其妙地壯大了許多。

總不至於良心發現,給我療傷呢吧?時宇疑惑起來,更加仔細地內視探查,看到了正在自己神魂內顫動緩轉的界魂。

咦?怎麼自己動了?深埋在神魂內的界魂,不受控地緩緩轉動著,細密的裂痕像是一隻只微張的細眼,緊張地審視著已經四周。

“或許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擺脫了洗魂針吧,也算幸事。”時宇慶幸起來,雖然他不明白界魂沒有自己佈陣,為什麼會自己轉動釋放出解救自己的力量,但這總是好事。

時宇並不知道,界魂在剛剛進入洗魂池的時候,密密麻麻的裂痕瞬間就彌合了一大半,也就是在那一刻,界魂有了自主意識,開始轉動,連帶著驅散洗魂針喚醒了自己。

那遍體寒意,正是界魂傷痕癒合時,驚動了洗魂池內的神秘力量,向他神魂投來的關注目光,對映在真靈上的投影。

欣喜不已的時宇急忙想要取出界魂,在上面佈下重重陣法,他再也不敢託大只靠自己抵禦將來的危險。

然而界魂對他的舉動恍若未覺,依然在緩慢而謹慎地轉動著。

怎麼回事?停不下來也拿不出來?當時宇發現自己不能控制界魂的時候,心裡又疑惑起來,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沒有界魂的配合,時宇無法佈陣,更何況界魂極力抵抗著自己將其取出的力量,死死埋在神魂的深處,更是讓他意外。

自己莫名其妙的傷愈,界魂莫名其妙的失控,到底發生了什麼?時宇一點點警覺起來,不可控就意味著危險,更何況還是界主至寶自發觸動,一定是有什麼不尋常的事情發生在身邊。

時宇將所有自己醒來帶出的任何細微變化一一抹去,仍像是失魂殭屍一般沉在池底,默默感受著界魂的緊張情緒,自己也斂息細查,想要找出界魂警惕的物件。

舒緩的水流和細密的洗魂針一如既往穿行在時宇身體內外,時宇數日也沒發現異樣,可一旦他想要安撫界魂停止轉動,都會被它堅定地拒絕。

終於,時宇發現了極其詭異的一幕,每一束流經自己身體的池水,都會在遠處停止下來不再流動,好似透明的細蛇,調轉蛇頭向著自己看來。

浸入時宇身體的池水,流動非常緩慢,可脫出時宇身體的池水,則是受驚一樣急速奔離,無一例外凝止在了水池的四壁,一簇簇攢動著轉向時宇。

時宇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動,是依然沉在這裡靜觀其變,還是趕緊跳出水池,與那些真仙大戰一場逃之夭夭。

思來想去,時宇決定拼死一搏,界魂已經傷損極重,再對峙下去不知道是不是這一池怪水的對手,而自己既然已經痊癒,那逃跑的把握還是比較大的。

可正當他的神魂準備鼓足勇氣和力量一躍而起,先擒住那坐在池邊看守的時候,界魂急急放出一股神力,硬是把時宇按在了池底,所有的力量都被壓回身體,鬱結的氣息和極速的反噬,讓時宇心胸裂痛,一口鮮血急湧到了喉頭,卻又被界魂施力頂回肚腹。

幸虧時宇僅僅是一躍之力,不然不待他衝出池底,就被自己的力量反噬重傷垂死了。

時宇還自慶幸之時,一股他從未感受過的洪荒巨力從界魂中浩蕩而出,頃刻奪去時宇身體的控制權,防著他再有任何異動。

這下時宇不光是驚慌,更有無盡的恐懼湧上了心頭,他從不知道界魂還能有這樣的力量和行動,現在的情形明明界魂是他的主人,而非他是界魂的擁有者。

時宇想起了暮角曾經說過的一句話:界魂也只可利用,不可依賴。誰知道曦月這賤人輕易讓出這等至寶,在謀劃什麼。

可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時宇已經完全喪失了自己的身體,變成純粹的旁觀者。

看著兩股不知名的力量在彼此警惕對峙,時宇決定若是能逃出生天,一定把界魂丟得遠遠的,再不讓自己天天與一個隨時可以把自己變成傀儡的恐怖力量相伴。

隨著時間流逝,越來越多的水流凝止在了一起,擠在池壁萬頭攢動地盯著時宇的身體,看得他心裡悚悚發顫。

他大概猜到界魂在警惕什麼,這些似有靈性的池水背後,也必然有一個不亞於曦月的通天大能,而他已經發現了界魂的存在。

當半池水都結成了晶璧,像是牢籠一樣緊緊把時宇困在中央時,一齊向著時宇穩定而堅決地緩緩壓來。

池外看來一切如故,可沉在池底的時宇能清晰地感受到壓力越來越大,不僅僅是身體上的緊繃僵直,還有壓在心頭那讓人無法喘息的緊迫。

時宇彷彿能看到晶壁上佈滿了扭動的蛇首,在不停吐著信子漸漸向他舔舐而來,讓他壓抑難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