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輪反覆下來,紂亂是氣得七竅生煙,自己完全可以全身而退,可這三個隨從是自己血本培養的心腹,怎麼也不捨得丟棄,紅彤彤的眼珠看看不時偷襲的時宇,又看看粗鄙無恥的劍開天,心思一橫,雙拳奮力揮出逼開劍開天,反而朝著時宇撲去。

他打定主意時宇敢逃開就捉住秦克陽,不逃就把他也拖入混戰,哪怕背後硬抗劍開天一劍也划算。

時宇也不傻,更何況他一直盯著紂亂,一見他撲來,抓起秦克陽就往遠處跑,和紂亂戰場的恰當距離對他來說足以反應。

紂亂後悔自己太過託大,聽到軒轅傲世的上報,以為只是誤聽誤信,孤身一人就匆匆跑來降妖附魔。

這也不能怪他,自從上古之亂後,時宇和劍開天這種莫名入界的修士僅此一例,億萬年的安然讓所有人都放鬆了警惕。

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真武界又從無棄戰而逃的懦夫,紂亂心下發狠,捨棄對劍開天來說華而不實的精妙變招,力量愈發狂暴,一拳一腳盡是轟響雷鳴。

或許是施力太過,他的身體開始漸漸龜裂,道道血色精光噴薄而出,更有無盡血霧隨之潑灑,染紅大片天地。

還在語言撩撥的劍開天見狀警覺起來,他被傀儡蟲炸出了後遺症,無論任何東西開始漲裂,他都覺得要爆開。

可他畢竟實力還遠未恢復,目前也只是勉力壓制紂亂,急忙招呼時宇快點解決那邊的糾纏,自己這邊要出大事。

時宇同樣注意到了紂亂的異變,渾身撕裂鮮血迸流的恐怖模樣,讓他心裡也不住打鼓,一個小小的傀儡蟲爆開就幾乎炸死了劍開天,這麼大一個武聖爆開,那還不得天翻地覆!

毫無自保能力的秦克陽現在就是最大的累贅,時宇想要制服那三個武聖隨從,必須要棄他而去,這是萬萬不可能的事。

轉瞬之間,戰場的情勢就因為紂亂的狂暴而逆轉,看似生死不顧的他每一次出拳都轟得劍開天連連後退,原本揮舞攻伐的巨劍現在成了純粹的盾牌,橫亙在劍開天身前拼命抵擋著力道無窮的轟擊,劍身也跟紂亂身體一般開始龜裂損毀,一塊塊碎石在猛力擊打下四下迸飛。

劍開天心內駭然,暗想自己也小看了紂亂,紛亂的步伐已然躲不開他細密有力的攻伐。

再也顧不得語言撩撥,而且紂亂早已不受干擾,劍開天甩出大劍直刺紂亂胸膛,想要逼他遠離,被他惡狠狠一拳打在劍尖。

“咔嚓”一聲,尺許長的劍尖應聲而斷,整個巨劍亦被遠遠擊飛,落在視野之外。

心痛至極的劍開天哇哇亂叫,本命重寶傷痕累累直至崩斷,就像是割斷了自己緊繃的心絃。

劍開天狠戾頓生,大喝一聲滿頭銳利石片化刀如流,直奔紂亂要害。

佔據絕對上風的紂亂嘴角一咧,帶著猙獰笑容逆流而上,揮拳將石刀一一擊落,轉瞬貼近劍開天七尺之內,彈腿連踢成影,鐵幕般扇在劍開天全身上下,砰砰啪啪連綿轟擊之音急生急停,兩人之間竟突然安靜下來。

眼見著劍開天吃虧,時宇急急逼開三名隨從,想要抽空幫劍開天一把,剛抬起緊握的拳頭,就突然看到一副凝止的畫面。

劍開天亦是渾身龜裂綻光,只是少了紂亂橫流的鮮血,明黃色的光芒與紂亂血紅光影交織成片,看去繚目心亂。

他死死抱住紂亂橫擊腰間的小腿,唇角斜開無聲發笑。

紂亂陡然心慌,奮力抽腿欲離。劍開天哪兒能如他所願,怒吼一聲竟然比紂亂更早一步悍然爆裂,混亂糾纏的戰場誰也沒想到會有如此慘烈一幕。

九天驚雷般巨響過後,無數拳頭大的鋒銳碎石漫天飛舞,擊穿了近在咫尺的紂亂,也轟落了如蠅飛舞纏鬥時宇的武聖隨從,顆顆流星呼嘯奔襲,割碎方圓百里空間,透亮無形的大界空間像是一塊塊碎鏡炸裂交織,混雜出扭曲光影,一片光怪陸離密佈在眾人身周。

無人敢在此時異動,碎裂的空間比那鋒銳的刀劍更加可怕,只有時宇和秦克陽所立之處安然無恙,十餘丈空間既無碎石也無裂隙。

紂亂即便拳腳再迅速,也無力完全阻擋碎石的轟擊,更何況他與劍開天糾纏如一人,瞬間就被轟成了碎布一般,大大小小的貫通重傷佈滿全身。

兩人所立之地已然塌陷,紂亂兩眼茫然地躺在百十丈深淺的深坑中,生死不知。

奔流的碎石並不一味遠衝,又從四面八方回返激飛,顆顆如火隕星衝撞在早已支離破碎的紂亂身上,直欲將其砸成一攤血泥。

本已昏沉的紂亂連連慘呼,無數碎石插進他亦是堅韌的身體,淋漓鮮血順著碎石稜角滴答墜下,滿地泥濘散發出股股腥膩。

三名隨從早被這慘烈一幕驚得目瞪口呆,直到被時宇走上來一一擒住,才緩緩扭臉看他,沒有掙扎,沒有呼喊,真武大界永存的勇武傲氣,此刻涓滴不剩。

收拾完三名隨從,時宇鐵青著臉從秦克陽那裡搶走了所有療傷丹藥,秦克陽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終還是垂下頭顱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