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可不敢讓秦始皇瞧見。

“二位也是來看墜星的?”

楚南公笑呵呵的坐在牛車開口。望著風度翩翩的扶蘇,他就知道對方來歷絕對極其不簡單。最重要的是,他能聽出對方有些楚地口音。既然都是荊楚人士,自會有種天生的親近感。

“足下是?”

“荊楚南公氏。”

范增當即勒馬,面露詫異道:“足下便是楚南公?素聞南公精通天文星象,還極其擅長推演。想不到,今晚竟能得見南公!”

“足下是?”

“居鄛人士,范增。”

論年紀的話,楚南公其實更大些。若要說能力,范增則是絲毫不懼。他這些年來寒窗苦讀,經常鑽研兵書謀略。精通星象八卦,還不至於被楚南公給嚇唬到。

他會這麼客氣,只因為聽說過楚南公的些許事蹟。有人說楚南公為楚國公室旁支,也有人說是名將項燕的友人,還有人說其與昌平君關係不淺。總之各種傳聞都有,甚至還有人說楚南公活了三五百歲,乃是真人。

至於真假?

鮮少有人知曉,大部分都是些傳聞。最重要的是,楚南公可是出了名的反秦頭子。主要流竄在舊楚之地,與項氏和屈景昭三氏關係不淺,他現在更是做出預言:楚雖三戶,亡秦必楚!這裡的三戶,其實說的就是屈景昭三大氏族。

“楚南公?”

扶蘇眉頭微蹙。印象中楚南公素來不服秦國統治,先前更是曾相助昌平君復國。只是後來昌平君兵敗而死,楚南公便不知所蹤。聽說流竄在會稽郡,與屈景昭三族關係不差。

“怎的?少郎君聽說過老夫?”

“聽過些許傳聞。”

楚南公面露微笑,“範翁之名,老夫倒是聽說過。只是沒想到,範翁竟會成為秦國縣吏。說起來範翁覺得此次墜星,是福星還是災星?亦或者,也覺得那天下霸唱說的有道理?”

“還得親自得見,方才知曉。”

“哈哈哈!”

楚南公未再繼續追問,笑著離去。

“範翁聽說過他?”

“有所耳聞。”范增捋著白鬚,淡淡道:“勿要看其年過花甲,實際上卻是精通劍術。老夫聽說先前有十餘流匪偷襲,皆被其一人所殺。更重要的是,此人精通星象八卦,極其擅長推演。在會稽一帶,頗具盛名。”

此人不能留!

扶蘇眸中閃過抹殺機,袖中機括聲響起。

遙遙看向楚南公的背影,雙手緊緊握拳。正好趁著現在比較亂,如果待會有機會,最好是將其就地誅殺。如果換做先前,他絕不會動手。

可現在,不會了。

在他母妃焚盡竹簡後,他便明白其苦心。他是公子,生來就有自己的使命和責任。他有雄心抱負,卻需要足夠的舞臺去施展。秦國現在是始皇帝說了算,他就算隔三差五上前進諫卻也沒用,甚至還可能會因此遭人嫌棄。

卓草隔三差五經常和他講些故事,有個故事令他是記憶猶新。說是有家富翁,麾下有三個孩子。大兒子做事正直,造橋修路接濟窮人,備受鄉里鄉親讚賞。二子中規中矩,不求有功但求無錯。幼子則是仗著富翁的寵愛,在當地是出了名的敗家子。

最後,這富翁會把家產留給誰?

扶蘇不假思索的回答是長子。從古至今便是這傳統,立嫡不立庶,立長不立幼。況且長子名聲好,那肯定是選擇長子。

“傳給誰,要看誰更為合適。你想想長子雖說名聲好,可卻不適合做商賈。正所謂無奸不商,做買賣的商賈,大部分都是唯利是圖。即便是修橋補路,那也是為了利益。不夠狡猾狠辣,早晚會被人吃的骨頭都不剩!”

卓草沒有給出標準答案,因為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理解。但這個問題卻令扶蘇想明白很多事,他現在可以儘量順著始皇帝的心意。等他掌權那刻,他心中的諸多抱負都能施展。再加上有卓草輔佐,何愁不能做出番功績?

……

天子車架走在最前面。屠睢親自率領上千衛卒在四周掩護,但凡有人敢無故靠近百步,可直接先斬後奏。浩浩蕩蕩的大軍殺氣沖天,旌旗隨風狂舞,隔著老遠就有銳騎開路,自然是沒人不知死活的靠近。就算是山彘,都知道跑的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