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魂靈不散時,衛淵其實很想問一句,這些人可否記得,他衛淵守的是哪個國家?

十年寒窗,幾十年官場浸淫,溫柔鄉富貴處,大概早讓這些人忘記了,他們原本,為的是一個目的。

北越。

若北越有恙,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然而眼下瞧著這亂象時,衛淵卻又覺得自己那時有些可笑。

他們是不會懂的。

碩鼠焉知天下大局,蓬蒿又怎懂參天之樹的作用。

可笑,他竟還曾對這些個玩意兒,抱有幻想。

衛淵垂眸,遮住眸中譏諷,站在一旁只當個看客。

卻有人不肯瞧著他這樣輕鬆。

這些人爭吵了一會兒,便有人將戰火引到了衛淵的身上。

“侯爺先前既說是我害的你,且又拿出了所謂的證據,那敢問你,又如何證明,這些不是你給我下的套?還有,你所謂的前去嚴華寺,難道目的就很清白麼?!”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潁川侯。

那些刺客的確是他派出去的,可只有第一波才是他的人下的手,至於所謂的第二波人證物證,根本就是一個圈套!

他沒有做過這些事情,更知道這是衛淵在算計自己,這些真真假假混合在一起,倒是讓外人無法明確分辨出來,也讓潁川侯不能理直氣壯的辯駁。

眼下瞧著衛淵作壁上觀,新仇舊恨加在一起,也讓他說話沒了分寸。

衛淵原是在一旁看著,聽得這人的話,倒是將他來望。

不知怎的,這目光灼灼,倒是讓潁川侯先有些心虛了起來。

他輕咳一聲,壓下心中不好的預感,便聽得衛淵淡漠道:“本官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算計你有什麼好處?至於前去嚴華寺,乃是私事,無需與陸大人交代。”

衛淵每一個問題都不迴避,卻讓潁川侯自覺抓住了把柄,咄咄逼人道:“無人不可對人言……”

誰知他一句話未曾說完,先被皇帝給打斷了。

“是朕讓他去的,怎麼,你可是要再質問朕?!”

皇帝一句話,潁川侯瞬間白了臉。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這是踢到了鐵板上了。

“老臣,老臣不敢!”

潁川侯心中叫苦不迭,忙的告罪,皇帝哼了一聲,語氣冷意凝結:“往常的時候,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誰知如今倒是縱容出一幫徇私舞弊結黨營私的蛀蟲來!一個個的口中稱著大義凜然,肚子裡全是蠅營狗苟!”

皇帝目光掃了一圈,末了落在長公主的身上,神情莫名:“此番若非皇姐替百姓仗義執言,朕還要被你們這群混賬給矇在鼓裡呢!偌大一個北越,竟無一人敢與朕說真心話,只讓朕當一個聾子瞎子,實在是叫朕寒心!”

皇帝這話說的極重,這下不止是潁川侯,其他人也都連忙請罪。

偌大的御書房內跪了一片,長公主面色淡然,只道:“本宮乃是趙家皇嗣,身為皇家人,理應為國分憂。”

言外之意便是,即便皇位上的人不是你,我該說也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