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中毒了。

一個五品官員,被羈押在刑部大牢裡,尋常人員的進出都有嚴格搜查的情況下,竟然中了毒。

刑部侍郎自知事情嚴重性,當下便嚴加核查,可待得他循著源頭查下去,人卻傻了眼。

動手的不是別人,正是先前才進了牢獄的葉無堅!

葉無堅是誰的人,又是因何進了刑部大牢的,沒人比刑部的人更熟悉。

刑部侍郎自然不敢擔責任,立刻便將此事奏請了皇帝,皇帝震怒,他沒想到,二皇子竟然在這樣的風口浪尖上還敢頂風作案,著刑部三日內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這事兒其實已經很明白了,所以刑部侍郎在聽到皇帝的話之後,心裡便打了個突兒。

所謂的水落石出,再明白不過,無非便是要鐵證。

可一旦成了鐵證,二皇子會如何?

刑部侍郎不敢想,但他也不傻,回去之後,即刻審訊了葉無堅,卻是同著三司的人一起的——要死一起死,這樣大的案子,在擔責任上面,誰都別想逃過。

……

而衛淵,也在這種情況下,被皇帝傳召到了宮中。

距離上次衛淵進宮,已經過去了十餘日,他臉上的擦傷早就消失不見,因著坐在輪椅上,瞧著身形也空空蕩蕩的,風颳過,人都像是能被吹跑了。

皇帝見他這模樣,先前的盛怒倒是散去了一些。

衛淵恭聲請安,皇帝嘆了口氣,道:“看茶。”

待得衛淵道了謝,皇帝這才道:“衛衡之事,你可都知道了?”

衛淵裝糊塗:“皇上恕罪,微臣愚鈍,尚不知發生何事。”

他這些時日都在府上,連門都沒出過,皇帝便是不信他這一番說辭,這會兒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索性又道:“那朕就告訴你,衛衡中毒了。”

他將近來發生之事簡要說了一遍,末了又道:“當年老鎮北侯為國盡忠,乃是我北越的肱股之臣;你現下成這樣子,也是為了北越鞠躬盡瘁。按理說來,你們父子都是北越的功臣,有你們二人的福澤庇廕,只要衛衡不作死,朕都能對他網開一面。可是衛淵啊,你身為北越朝臣,自然該知道,什麼事情,是不能觸碰的。”

比如皇權迭代,比如結黨營私。

皇帝說這話的時候,神情裡滿是冷意。

衛家的權勢太大了,大到讓皇帝都心生忌憚。自古以來,若是朝臣的權勢大過君王,那便是國之將亂的徵兆。

皇帝自然不能坐視不理,所以他出手了。

原本他看著衛淵,到底是生了點淺淺的惻隱之心。

可是現在,那點惻隱之心在衛衡做出這等事情之後,便煙消雲散了。

衛家,果然是野心勃勃。

皇帝的意思,衛淵瞬間明瞭。

“回皇上,臣子本分,便是要忠君愛國,如今他做出此等事情,不但不配為衛家人,更是愧對北越君王和天下百姓。非但是他,便是我,也是有責任的。”

衛淵說到此,再次低下頭,滿臉愧疚:“請皇上降罪,衛家願與他一併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