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笑道:“從陛下身上下功夫即可。”

“陛下?”

吳邦佐沉聲道:“你是沒見到他今日在上書房的表現,陛下只怕寵信他還來不及呢,會聽進別的,只怕會適得其反,引起陛下的反感,咱們不能再刺激陛下了。”

文安滿不在意的笑著說道:“此事不急,他如今不過舞象之年,想要參議朝政沒這麼簡單的,再說了,按照慣例,大軍還朝接受陛下封賞為了打壓軍將傲氣,御史臺會彈劾統軍武侯,一來為了壓制軍方的驕縱之心,二來也是為了讓陛下施展恩賞,這是祖制慣例,沒人可以打破的,賈琦是否封公爵不關咱們的事情,可是他在西安所犯之事如果被人重新彈劾,到時候可就由不得陛下。”

聞言,吳邦佐一怔,隨即道:“這,不好吧。畢竟當初將他從陝西調回已經變相處罰了,要知道如今吉安的功勞原本都是他的,特別是他麾下一眾將領更是因此錯失了諸多軍功,這樣的處罰已經很重了。”

跟著有些擔憂地說道:“陝西一戰,朝廷已經傷了元氣,不說戰後撫卹、賑災和重建,單是陝西、宣府兩地大軍的封賞都是問題,近二十萬大軍,呵,怎麼賞?

國庫是沒這麼些銀子的,原本指望著兩淮鹽稅進京解憂的,誰成想漕幫叛亂,銀子沉入運河了,要知道如今山西可是也出現了旱災,雖說已經運了糧食過去,可是誰知道這場旱災要持續多久,陝西旱災從隆治二年開始已經將近兩年了,而且情況是越來越嚴重,更是有蝗災的徵兆,要是山西亦是如此,很可能會像陝西一樣出現流民潮,這個時候再去打壓軍方是否不合適啊!”

文安稍作思慮,緩聲道:“此事暫且還不急,老夫再想想辦法。”

說罷,看著孔方巖說道:“現如今最要緊的就是打消陛下重整朝局的想法,否則咱們的人被換下去,要想再從新掌控各處要職可就難了!”

孔方巖老臉上的肌肉抽了抽,心道,你倒是自己去和陛下說啊,整日躲在後面,當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如今皇帝擺明了車馬,對於一些官員他肯定是要撤換的,特別是禮部尚書和戶部幾位郎中,工部肯定也是要動的,還有刑部,想到這,說道:“不知文老有何良策!”

文安玩味的看了一眼孔方巖,又看看吳邦佐,自從李潞死後江南文官集團內部便產生了分裂,自己和禮部尚書徐乾學身後各有一部分支持者,另外一小部分人倒向了吳邦佐這位閣臣,北方士人、文官曆來以孔家馬首是瞻,為了各自的發展壯大明爭暗鬥,沉默了許久才說道:“此事還需和徐尚書商議,要知道他可是比咱們著急,不出意外他肯定會被陛下罷黜的。”

聞言,孔方巖恍然大悟,點頭道:“文老說的正是。”

“只要陛下最後準了鄭尚書的請辭並暗示徐尚書上書請辭,那麼咱們就鼓動禮部、刑部還有各部五品以上郎中等官員一起上書請辭,以此打消陛下的心思。”

文安沉聲道。

吳邦佐聽了這話,心中暗喜,面上卻猶豫,道:“逼迫君父非人臣所為!再說了,如今幾位王爺已經閉門謝客,擺明了不再摻和朝爭,這麼大的事情,誰敢出頭,徐乾學他敢嗎?我看不若咱們認下此事,慢慢培養新人,以圖來日!”

今日鄭賜的告老只是一個前奏,緊接著會有無數的前朝老人向皇帝上表準備告老還鄉,但是朝堂是個講規矩的地方,鄭賜自覺年老體衰、不堪重負上書請辭,皇帝體恤老臣恩准這是恩典。

可照著文安的意思辦的話,那就是逼宮。

六部正五品以上的官職非常重要,肩負著整個大漢朝的運轉,只能慢慢替換,不能操之過急,這樣對朝政的影響最小,如果禮部尚書徐乾學、刑部尚書趙煒還有六部各級官員一起上書請辭,這樣會變成一股風暴。

即使皇帝迫於壓力放棄整頓朝政,可是以後呢,就算文官集團一直把持朝政壓制皇權,可是不代表會一直如此的,難保後繼之君不會清算,那樣會更加的慘烈,文安當真是被權利衝昏了頭腦。

文安輕笑一聲,幽幽道:“話雖如此,可是培養一人並推他上位代價太大了,而且咱們對這些人的支援,抵得上陛下一道恩旨嗎?再說了,當今不是聖人。”

聽了他的話,孔方巖與吳邦佐沉默不語,隆治帝不是聖人,壓不住的。

.....

深夜,二人告別文安,出了文府。

吳邦佐回頭看了眼文府,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後,轉身上了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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