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潁川,戲志才就在荀或不知道的時候觀察了他許久,因為是帶著好奇且沒有惡意,所以精靈的身份讓他並沒有引起荀或的注意。

“志才莫要妄自菲薄,我以為志才之謀略絕不再解若之下。”曹操捋了捋自己的鬍鬚,微微低頭看著同樣站立的戲志才,詢問道,“志才以為,荀解若所投效之主公,會是何人?”

戲志才微微皺眉,思索了一會。

“主公雄才大略肉眼可見,觀酸棗諸侯,於此道比肩主公者除袁本初外再無他人。”

說到這裡,戲志才話鋒一轉,“可袁本初遠在冀州,且荀氏已有荀文若(荀彧)、荀友若(荀諶)於冀州出仕,且荀氏一族遷族於冀州,荀解若以與荀氏分家,自不可能再於北方出仕。”

“且主公智謀、氣魄皆不在袁本初之下,由此可見,荀解若所尋之主,絕不是主公與袁本初之類的雄主。”

曹操聽了戲志才的解釋,也覺得很有道理,雖然多少有些自戀,但是曹操認為自己在智謀這一塊已經算是酸棗諸侯的天花板了。

可自己這麼優秀,荀或都不選自己,不就說明對方不想要聰明的主公了麼?

難道想找個笨點的?

曹操迷茫的問道,“可若依志才所言,荀解若所尋之主,又會是誰呢?”

智揮猩戲志才知道曹操必有此問,於是笑道:“主公,我等謀士選擇明君各有各的標準,君主的確越賢明越好,但對於有些人來說,賢明的君主並不是最好的選擇。”

“我想荀解若大約就是這樣的謀士,他需要的並不是賢明之君,而是能夠對他完全信任的君主。”

頓了一會之後,戲志才舉了一個例子,“就比如荀解若讓主公單人獨騎於敵軍陣前誘敵,雖保證主公安全無虞,但不像主公透露任何具體的謀劃。”

“請問主公願意依照荀解若所言,執行這樣的謀劃麼?”

“這……”曹操猶豫了一下,然後給出了否定的答案,“這恐怕不行,但我覺得沒有人能夠做到。”

隨後,曹操有些尷尬和羞愧的說道,“即便志才做出這樣的謀劃,我可能也不會接受。”

戲志才點點頭,草扇輕搖,笑道;“實際上這的確不需要接受,而荀解若想要找的主公也不會那麼極端,剛才的例子不過是一種絕不可能達到的極端罷了。”

“荀解若的確不會詢問這種問題,做出這種謀劃,但必然有一種等值的東西,作為荀解若的標準。”

“讓主公單人獨騎面對敵軍千軍萬馬只是一個概念。”戲志才站在曹操的身邊,“荀解若要的是與這同樣困難且難以抉擇的東西。”

“那必然與主公的根基相關,需要主公毫無保留的信任,而且很有可能會為主公帶來很多的敵人。”

戲志才將自己的分析全數說了出來,這是他多年來對荀解若的觀察,以及性格的分析。

“我想,任何人都做不到志才所說的那樣吧……”曹操沉吟了一會,方才說道,“捫心自問,我似乎也做不到如此。”

“志才是知道些什麼嗎?”曹操問詢道。

戲志才搖了搖頭,“我只是在潁川的時候觀察過荀解若,他給我的感覺很不同,剛才的那些分析都是出於我身為精靈的直覺。”

“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對是錯,但荀解若需要一個完全信任他的主公,這一點應該是沒錯的……”

最後,戲志才皺了皺眉頭,“我能感覺到他有一個很大的計劃,但我連計劃的一角都看不明白。”

荀爽一早就說過,荀或的確能夠跳出棋盤進行謀劃,但他也容易在朝夕相處中被人逐漸摸透。

所以,荀爽勸荀或不要和別的謀士下棋,也是在告誡他,不要去和那些聰明人交往過深,和他們待得久了,荀或還是很容易被看透的。

……

……

此時,戲志才和曹操口中的那個男人……

還在騎羊趕來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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