錫翰和兒子諾德阿分守兩處,冒著勐烈的炮火,拼命抵擋著敵人的進攻。

如果按照這樣的模式打下去,摩天嶺也擋不住東江軍前進的腳下,只是突破也不易,要付出相當的代價。

但建虜信使的到來,打破了暫時僵持的戰局,滿達海送達的預警情報,給了錫翰沉重的一擊。

「什麼?」錫翰瞪大了難以置信的眼睛,惡狠狠地盯著信使,「敵人已經佔領本溪,正在向我軍背後迂迴包抄。」

信使被盯得心虛恐懼,躬身顫聲道:「敵人兵力數倍於我部,且炮火勐烈。我部拼死阻擊,傷亡慘重也無法擊退敵人。」

「可是——」錫翰咬緊了牙齒,把滿達海的名字嚥進了肚裡,怨恨之語更是沒有說出口。

雖然滿達海年輕,但人家是貝勒,地位尊崇;錫翰即便是老將,也是下級,或者說是奴才。

如果滿達海向這邊敗退,錫翰無話可說。盡力了,確實抵擋不住兵力火力佔優勢的敵人。自己何嘗不是在苦戰?

但滿達海只是預警,卻率殘部轉進沉陽,顯然是要儲存實力,不想陷入遼陽這個九死之地。

可錫翰所部卻被坑了,堅守摩天嶺也失去了意義。為了不被敵人包抄後路,錫翰只能從摩天嶺撤退,再跳進遼陽那個大火坑。

轟,轟,轟……爆炸聲不斷響起,塵土樹枝碎石飛揚而起,東江軍再一次發動了炮擊,步兵又要發動進攻了。

錫翰臉色變幻不定,最後終於是做出了決定。現在撤退,在遼陽還能繼續堅持;等到被敵人包圍,那就只能是死路一條了。

「傳令給諾德阿,撤出陣地,向遼陽轉進。」錫翰終於做出了決定,或許這也是唯一的選擇。

趁著敵人還未攻上來,錫翰留下殿後部隊,帶著其餘人馬迅速下山。

在大路上,錫翰與兒子諾德阿所部會合一處,講述了事情的經過。

「這個——」諾德阿的定力顯然是不夠,怨恨的話脫口而出,「滿達海跑去沉陽,這是貪生怕死……」

在父親嚴厲的目光下,諾德阿收住了話,卻是氣得胸口起伏,臉色也漲紅起來。

「趁著敵人還未包抄到位,我軍還能趕到遼陽。」錫翰沉聲說道:「與豪格合兵一處,共抗敵人。」

諾德阿悶聲稱是,心中的怨恨不消,可也不敢當著眾人的面,再大放厥詞。

到了這步田地,錫翰反倒釋然了,緩緩說道:「我軍雖然暫時守住了摩天嶺,可也是在苦苦支撐,早晚會被敵人突破。」

被敵人擊敗,和主動撤退,性質當然不同,結果也可能完全不一樣。遼陽雖然也處於敵人的攻擊之中,但卻未必會失守。

諾德阿嘆了口氣,說道:「父親說得也有道理。至少,我軍還是多儲存了些兵力。若是被敵人包抄合圍,情勢只會更加糟糕。」

錫翰苦笑了一聲,說道:「抓緊時間撤退吧,敵人也有騎兵,且一直沒有使用,應該是等著追殺。」

諾德阿答應著,組織

了下人馬,匆忙地向遼陽方向轉進。

建虜突然撤出陣地,後協將士輕鬆地佔領了摩天嶺。戰報傳來,孔有德略微一想,便猜測是迂迴的友軍取得了突破,迫使建虜不得不棄守。

「待我部追殺一陣,至少能繳獲些物資。」樊化龍有些無奈地說道:「從連山關到摩天嶺,全是後協袍澤在奮戰,我部寸功未有啊!」

孔有德呵呵一笑,說道:「各有所長,各有所用,樊將軍不必急於一時。現在追殺的話,還是不要迫之太急。待到決戰之時,飛騎才能大顯身手。」

「曉得了。」樊化龍點頭答應,召集所部,沿著建虜撤退的方向追殺而去。

孔有德整頓人馬,穩穩地向前推進。他知道對遼陽的合圍已經形成,十餘萬大軍將在遼陽城下會集,大決戰的序幕已經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