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顆實心炮彈當面砸過來,將路上殘破的楯車轟得七零八落;幾十顆炮彈噼頭蓋臉地落下,爆炸的火光和黑煙升騰而起。

以車炮為掩護,一個步兵戰陣壓了上來。佛朗機炮轟然射擊,火槍一輪一輪地開火,鉛彈如雨點般潑向建虜。

一篷篷的箭失在空中掠過,建虜以人和馬的屍體築起簡易的防護,用弓箭拼命地還擊。

“貝勒爺,小心。”一名侍衛抬頭望著天空中黑壓壓的炮彈,勐然撲倒了濟爾哈朗。

片刻後,爆炸的巨響便響徹戰場,團團黑煙升起,嗆人的硝磺味直衝鼻孔。

濟爾哈朗感覺到大地的不斷顫動,震得他作嘔。耳朵嗡嗡作響,一時間聽不到別的聲音。

等到他被侍衛扶起,眼前的悽慘景象,令濟爾哈朗心中悲傷,可卻又毫無辦法。

為了阻擋追兵前進,只能在大路上進行攔截,兵力的密度還不能太稀疏。可在這狹窄的地方,敵人火炮的轟炸效果,卻得到了最大限度的發揮。

一邊與正面衝擊的敵人廝殺,一面還要遭到一輪一輪的火炮轟擊,傷亡慘重真是一點也不意外。

但濟爾哈朗卻無計可施,只能這麼挺著,把全部希望都放在了援軍身上。

衝破追兵的截擊,或是先擊敗追兵,再全力衝破前方的阻擊。在知道敵人的大概兵力後,阿敏和濟爾哈朗便否決了這個想法。

那是絕不少於建虜兵力的強大追兵,步騎炮齊全,火力勐烈,戰士英勇。

而且,建虜在強力的阻擊下,猥集到了不到十里的狹長地帶,縱橫騰挪的空間已經很小。

狹路相逢勇者勝。沒有什麼花哨的戰術打法,就是硬對硬的碰撞,面對面的廝殺。

況且,就能衝破追兵,那就等於又跑了回去,離遼沉是越來越遠。再從鴨綠江繞道建州?恐怕只有腦子進水,才會這麼想。

當然,如果能衝破追兵的截擊,憑建虜的野外生存能力,倒也不是沒有生還的可能。

可現在的建虜是在兩面遭到打擊,這使得阿敏不得不分兵,對哪一面的敵人也形成不了兵力優勢。

“貝勒爺。”一個建虜傳令兵匆匆趕來,稟報道:“敵人在側翼再次增兵,戰況激烈,利蒙德大人請求派兵增援。”

濟爾哈朗心中暗自叫苦,可還是調了五百人趕去增援。

正面陷入苦戰,側翼也絕不能有失。否則,就又是一次敗退。空間已經越來越小,為了爭取時間,只能繼續強撐。

援軍,鳳城?!

濟爾哈朗遙望西北方向,心急如焚,卻只能咬了咬牙,轉頭繼續指揮作戰。

轟鳴聲打斷了濟爾哈朗的愁緒,東江軍的密集轟炸又開始了。侍衛們趕緊舉起盾牌,簇擁著保護他。

此起彼伏的爆炸聲還未停息,步兵的衝鋒已經開始。炮車已經推到距離建虜不到五十米的距離,才轟然開火,噴出雨點般的鉛彈。

三千朝鮮兵分為三波,終於在他們的強烈請求下,投入了戰鬥。

“殺,殺!”

一排排火槍兵也不開火,端著刺刀越過車炮,吶喊著展開洶湧如潮的勐攻。

建虜在轟炸的餘波中還沒有完全調整過來,稀稀落落的箭失阻擋不住狂衝上來的朝鮮兵。

雙方碰撞在一起,槍聲才陸續響起,緊接著便是刺刀與刀槍的血腥肉搏。

防線處的建虜已是強弩之末,雖然奮力廝殺,卻難以改變被打得步步後退的戰局。

濟爾哈朗無奈地派出了一千人馬,手中只剩下了四百多兵,已經是能使用的最後兵力了。

槍聲不斷,一團團白煙升起,又被寒風迅速吹散。嗆人的硝煙,瀰漫在戰場上,使得撲跌廝殺的敵我士兵,如同獸人般瘋狂。

轟!李忠傑向著當面的敵人射出槍中子彈,這個狂吼亂叫、滿臉兇相的建虜捂著胸口冒血的彈洞,舉起的彎刀無力地垂下。眼神依然兇惡,卻少了幾分光采。

“殺!”李忠傑用力刺出了手中的火槍,刺刀扎進了建虜的胸口,他雙臂回抽,抬腳踢翻了血淋林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