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來的計劃中,並沒有如此規模的大戰。在大決戰未準備好之前,郭大靖只想把進攻遼東的建虜拖疲拖垮,鎩羽而歸。

但建虜顯然並不想要一場表面上的勝利,他們想要迫使朝鮮改變態度,想從朝鮮擄掠人口和物資,這就是郭大靖所不能容忍的了。

既然你敢出來,那就別回去了。至少,全身而退是絕對不可能的。

“建虜恐怕會在鳳城駐守重兵,保證其退路的安全。”何可綱有所擔心地說道:“攻城作戰通常會傷亡不小,可要做好萬全準備。”

何可綱作為遼鎮將領,在寧遠和寧錦之戰中自然清楚攻堅的難度。建虜雖然沒有紅夷大炮,可東江軍的攻堅能力,他卻不是很瞭解。

郭大靖呵呵一笑,說道:“攻堅最重火炮,我軍最是不缺。建虜若在鳳城留有重兵,正好一舉殲滅。”

留兵守城的多是蒙古兵或漢兵,預計在四五千左右,頂多有千八百的建虜督陣。一旦城被攻破,戰鬥力和抵抗意志,不會太強。

而對於攻城作戰,東江軍憑藉武器裝備的犀利,戰力並不下於倚堅防禦。當然,就目前而言,實際上的成功戰例不多,戰績也不顯著。

一到兩萬的人馬進攻鳳城,一萬在鳳城北面的斜烈站阻斷連山關的增援之敵,特戰營在南面截擊深入遼東的建虜。

郭大靖已經有了兵力的大致佈署,當然,這還要看具體的情況。只不過,相對充足的兵力優勢,得以發揮的話,勝算很大。

何可綱還是有所顧慮,指了指遼陽,說道:“若建虜從遼陽調兵東援,遼南的部隊要過海州,攻打鞍山驛,才能起到牽制作用,恐鞭長莫及。”

那可能就是一場大決戰的提前展開,建虜不可能看著最後的機動兵力在遼東覆滅,傾力支援是完全可以預見的。

郭大靖微微頜首,說道:“何將軍所言極是,從小戰到大戰,規模逐漸擴大,是完全可能的。這恐怕是雙方都不願意,卻又難以避免的事情。”

停頓了一下,他緩緩說道:“建虜有兩種選擇,一是直接向東支援,一是進攻遼南,牽制我軍。還是第一種最為可行,也必須有應對性的佈署。”

何可綱點頭,說道:“末將也以為建虜會留少量人馬在鞍山驛和遼陽堅守,其餘兵力增援遼東。”

郭大靖微抿起嘴角,緩緩說道:“我軍若以兩萬人馬堅守阻擊,應該足以抵擋住建虜的援軍,給深入遼東的建虜以殲滅性的打擊。”

說到底,郭大靖的自信還是在於東江軍防守的戰力。不能阻遼陽的建虜出動增援,但卻能使其難以逾越鳳城。

何可綱張了張嘴,終是沒有再說話,只是在心裡重重地嘆了口氣。

如果不是祖大壽的自私和固執,東江軍現在至少還會多出一萬人馬,作戰的佈置便會輕鬆許多。

現在,兵力勉強夠用,勝算自然也下降了不少。

郭大靖注視著沙盤,目光久久沒有移動。

是否能夠變成一場提前到來的大決戰,他心裡已經有了定論。

戰略主動權在東江軍這邊,倚堅防守更是擅長。只要堅持到遼東建虜被重創,或是被消滅。東江軍就完全可以撤退,建虜想必也沒有繼續付出傷亡的動力。

決戰的時機還沒到,但建虜再遭重創後,就只能坐以待斃,等待東江軍兵強馬壯後,給予他們最後的致命一擊了。

………………

離過年是越來越近了,但節日的氣氛,被緊鑼密鼓的調動和動員所取代。

只不過,東江軍的行動並不為建虜所探悉,這得益於百姓在安置中就已經採取的措施。

前線全是駐守的軍隊,即便是民兵的運輸,也在距離前線很遠的倉庫停下來,不得再向前靠近。

百姓們的居住地,更是離前線很遠。儘管逃出來的遼人中,不排除有建虜所派的諜子。可進入遼南根據地後才發現,他們想向外通風報信兒基本是不可能的。

陸地上的封鎖和隔離是嚴密的,唯一的辦法是坐船。但是,建虜已經退至內陸,乘船出海再靠岸潛回,絕對是難以完成的任務。

而在諜報刺探上的缺陷,已經持續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建虜屢次遭到挫敗,這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郭大靖迅速地調兵遣將,並向毛文龍作了彙報。

毛文龍接到書信,很快就趕到了蓋州,接替郭大靖指揮遼南部隊,也進一步地瞭解此番作戰的詳情。

“本來想讓大帥過個好年,可建虜不消停,又要勞動大帥。”郭大靖把毛文龍迎進指揮部,帶著歉意地說道。

毛文龍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脫下毛皮大氅,說道:“本帥也料到建虜不會坐以待斃,就等著咱們萬事俱備。”

郭大靖接過大氅掛好,說道:“末將在書信中說得還比較清楚,建虜應該是要重演丁卯攻朝,擄掠人口、劫奪錢財物資。如果粉碎其企圖,並消滅其有生力量,平遼大業又能提前。”

毛文龍坐了下來,接過侍從端來的熱茶,啜吸了兩口,才開口說道:“既然是阿敏、杜度、濟爾哈朗率領,多半是要進攻朝鮮。但憑建虜現在的實力,也不會過於深入,只是對朝鮮進行恐嚇威脅。”

停頓了一下,他又補充道:“能抽出三萬人馬,這已經是建虜的極限。此戰若能獲勝,建虜也只能是坐以待斃,再難有主動進攻了。”

也正是有這樣的考慮,郭大靖才決定將此戰的規模擴大。而憑東江軍的實力,取勝的把握也是相當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