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吹著氣,楊小河等著麥穗稍微變涼,伸手捧了起來,趁著熱乎勁兒來回揉搓。

燒焦的麥皮脫離下來,他又朝手心輕輕一吹,便只剩下乾乾淨淨略帶焦色的麥粒。

《諸世大羅》

“娘,你吃。”楊小河快步來到母親身旁,半跪著把燒好的麥粒捧到楊氏嘴前。

“這,這可是要砍頭的。”楊氏嘴唇顫抖,望著兒子精瘦的小臉兒,又心疼又害怕又擔心。

楊小河嘿嘿一笑,說道:“沒人看見的,娘,咱們趕緊吃了,誰也不知道。”

楊氏暗自嘆息,伸手接過放進了嘴裡。嘴裡是甜香的味道,而且還有嚼勁,越嚼麥香味越足,越嚼越好吃。

“兒啊,你也吃。”楊氏伸手摸了摸兒子的頭,滿眼都是憐愛。

楊小河應了一聲,只把手心裡的幾粒填進嘴裡,來到火堆旁,又把剩下燒麥穗搓掉灰皮,拿到母親面前。

“娘,好象是東江軍打過來了。”楊小河把麥粒放到母親瘦骨嶙峋的手中,講著外面的突發事件,“看把女真人慌的,都跑進莊園躲起來了。”

楊氏緩緩眨著眼睛,不敢確定這是真的假的。對於自己的死活,她已經不太乎,堅持的意義,只是這個唯一的兒子。

或者,還有那生死未卜的丈夫。但那只是一閃而近的念頭,她確信丈夫已經回不來了,不管是生是死。

依依不捨地望著兒子,楊氏心中只想著東江軍的到來,能給兒子帶來一條生路。而她,將毫不猶豫地割捨掉兒子的最後留戀。

嗚,嗚,嗚……號角聲在外面響了起來,楊小河瞪大了眼睛,想出去張望,卻被母親拉住。

前鋒的特戰營將士終於還是失手了,讓倖存的建虜點燃的狼煙,發出了報警的訊號。

但這已經無關緊要,數個哨寨被奇襲佔領,突破已經達成。

兩千多騎兵不再隱蔽,摘掉馬蹄上包裹的雜草,飛身上馬,疾馳著衝出,直奔不到十里的人煙村屯。

在古代,烽火臺或狼煙傳遞的報警臺,通常是相距十里。這是人眼眺望並辨清景物的極限距離,古人透過不斷的實踐或試驗,對此掌握得很好。

當然,也有相距五里的烽火狼煙傳遞,只不過比較少而已。

此時,退入莊園的建虜已經派人點燃了另一處狼煙。可報警是報警,他們並沒有倉惶逃竄,還不知道敵人來了多少,更不知道死亡已在眼前。

不到十里的距離,對於戰馬來說,即便不是衝刺的速度,一刻多鐘的時間,兩千騎兵也出現在莊園和屯子外面。

一千飛騎分成兩部,在莊園和屯子外巡弋,切斷了裡面所有人的出路。另一千槍騎兵翻身下馬,離下看管馬匹的人員外,也分成兩部,向莊園和村屯逼近。

屯子裡靜悄悄的,幾個平日耀武揚威的抬旗漢奸眼見敵人如此強大的兵力,早就扔掉棍棒和皮鞭,逃回家中瑟瑟發抖。

幾百槍騎兵呈戰鬥隊形,未遇到絲毫的抵抗,便深入屯子,並輕鬆地實現了佔領。

莊園內的幾十名建虜也是目瞪口呆,可卻再無逃生的可能,自知在劫難逃,只得負隅頑抗,進行垂死的掙扎。

箭失從莊園內射了出來,建虜以院牆為依託,向著逼近而來的敵人展開攻擊。

重火槍發出了轟鳴,依靠射程的優勢,將一顆顆沉重的鉛彈射向頑抗的敵人。院牆上騰起塵土,迸濺出磚屑。

屯子裡的槍騎兵只留下百多人,其餘的出了屯子,與袍澤們一起,四面包抄,圍攻莊園。

建虜的垂死頑抗立刻在絕對優勢的兵力打擊下,變得微弱如風中的燭火。四面的進攻,更使他們左右支拙,完全顧不過來。

隨著一聲巨響,在火力掩護下衝至大門的東江軍士兵,用一顆大號地雷炸開院門,也提前宣告了莊園的失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