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爾袞處理完此事,又開口問道:“籌借糧食的事情,可有什麼進展?”

濟爾哈朗苦笑了一下,說道:“朝鮮說去年災荒,十庫九空,實在是拿不出糧食來接濟。”

朝鮮的態度變了,這應該是可以預料的事情。儘管朝鮮說的災荒確實嚴重,但還不至於一粒糧也拿不出。

沒有撕毀盟約,已經是朝鮮能忍的最大限度。隨著後金現出頹勢,以及鎮江地區為東江軍所佔,朝鮮也不太害怕後金再來征伐。

阿敏哼了一聲,冷笑道:“看來,朝鮮是忘了被征討之痛。上次打的就不夠狠,應該直打到江華島,抓住其國王,迫其徹底俯首稱臣,或直滅其國才是。”

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阿敏又拿出來說。一是炫耀自己的戰功,二是有埋怨皇太極之意。

杜度看了阿敏一眼,心說:你這個蠢貨,在朝鮮損失還不夠大嘛?還想著在朝鮮自立的心思?

豪格撇了撇嘴,說道:“朝鮮地瘠民窮,佔之無益。我大金兵力有限,若陷於朝鮮,正中東江軍下懷。”

多爾袞擺了擺手,說道:“朝鮮確實也鬧了災荒,待其恢復一年,若再不恭順,便出兵征討。”

這是壓制阿敏和豪格的針鋒相對,對朝鮮,多爾袞已經沒有再進攻的慾望。憑現在的兵力,對付東江軍都顯得吃力,又哪有能騰出手腳?

“從科爾沁等部,以及新來的十幾家蒙古小部,倒是用綢帛到了百餘石糧,應該勉強夠今年春耕使用。”濟爾哈朗看了下多爾袞,又補充道。

多爾袞稍微鬆了口氣,沉聲說道:“我滿人以騎射立國,漁獵本是祖傳之技。只要渡過這最困難的時期,有了糧草,我軍便能適時發動。不管是西擊虎墩兔,還是東征朝鮮,抑或是抗衡東江軍,扭轉形勢也不困難。”

事到如今,也只能先說漂亮話,撐起頹迷的人心,振奮起士氣。沒有擄掠所得,建虜已經喪失了大舉發動的物資基礎。

說到漁獵,確實是生存的手段,但也僅此而已。連蒙古人都半耕半牧,才能勉強維持生計。建虜若退回到漁獵時代,也就沒有了發展。

“春耕至關重要,除必要的警戒部隊外,軍民人等都要全力以赴,耕種儘可能多的田地。”多爾袞說道:“能不能重振國勢,便在今年的春耕秋收,望諸位同心協力、共度難關,使我大金屹立不倒。”

阿濟格用力點頭,朗聲道:“皮之不存,毛將焉在?大金是我們的根,強盛是我等之福,衰敗則是大禍臨頭。現在不能精誠團結,難道要退回到苦寒之地,朝不保夕才後悔嗎?”

濟爾哈朗附和道:“現在我大金可謂是四方皆敵,形勢之惡,前所未有。如果還只想著個人和本旗的利益,我大金若敗亡,誰又能獨存?”

杜度、邁達禮等人紛紛出言贊同,連阿敏和豪格也無話可說。憑他們的實力,要是火併內訌,後金固然會衰敗難挽,他們也得不了好。

多爾袞微笑頜首,說道:“本汗王有意抽調各旗精銳,每旗先出兩千人馬,組成兩支機動部隊。若有戰事,便即刻出動,不須再進行動員,也不必再抽調某一旗。”

掃視著眾人,多爾袞繼續說道:“有這兩支機動部隊,其他人馬便可放心軍屯耕種。兩支部隊分由阿濟格和濟爾哈朗統領,杜度、圖爾格為副,你們以為如何?”

從根本上削弱八旗的獨立性,使其成為後金的國家軍隊,這和皇太極的設想是一樣的。

但多爾袞的這招兒,要比皇太極的更溫和,也更容易讓各旗主妥協同意。

阿濟格不用說了,濟爾哈朗是阿敏的弟弟,圖爾格則是兩黃旗的戰將,位列八大臣。

多爾袞如此安排,也是儘量照顧到了其他三大貝勒的利益。但在實際上,卻等於削弱了各旗的實力,並向軍隊國家化邁出了一大步。

豪格有些猶豫,一時沒有出聲。若他爭取機動部隊的統領,兩黃旗交給誰才能放心?帶兵征戰在外,對兩黃旗的掌握很可能就會出現問題。

為了兩千人馬,卻丟棄手中的兩黃旗,傻子才去幹呢!豪格想通了,卻不輕易表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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