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還是情報上的嚴重不足,對敵人的情況瞭解得太少了。”薩哈廉加重了語氣,說道:“知己而不知彼,方有此挫敗。”

不惜貶低自身和兩紅旗的戰力,並指責情報工作的失職,替皇太極分擔了大部分責任。

薩哈廉的發言,使皇太極暗自鬆了口氣,臉色緩和了不少。

多爾袞兄弟交換了下眼色,知道此時指責皇太極非但無益,而且會惹火燒身。

莽古爾泰孤掌難鳴,雖然心中怨懣,但損失的人馬各旗都有,他不能獨自抱怨。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多爾袞緩緩說道:“我軍遭遇挫敗,確實是對敵人的情況不夠了解。光看敵人的紅夷大炮數量,就已經超過錦州和寧遠甚多。還有那打得更遠的火炮,數量眾多,更是我軍所不知道的。”

阿濟格嘿然說道:“敵人陰險,待我軍全部展開,才全力發動,直接導致我軍軍心不穩,陷入混亂。”

莽古爾泰翻著大眼珠子,沉聲說道:“最主要還是敵人的犀利火槍,重甲兵難以突破,只能侷促於陣前,才有如此傷亡。”

見眾人都發言了,皇太極吐出一口長氣,緩緩說道:“情報疏漏,輕敵而攻,皆是敗因,本汗王亦有責任,不會推脫。”

“我等皆有責任。”薩哈廉說道:“汗王,卑職覺得當務之急,是下一步行動該當如何。是攻,是退?”

皇太極順坡下驢,不再說責任之事,掃視眾人,說道:“我軍雖還有再戰之力,但苦無破解敵人防禦之法。你們以為該當如何?”

狡滑!眾人差不多都是這樣的念頭。明明不想再戰,卻不直接說出來。

阿濟格淡淡地說道:“我以為攻既無法,便不如儘快撤退。”

“楯車損毀不少,重甲兵也傷亡很大,確實難以再繼續攻打。”多爾袞附和著兄長,說道:“勝敗乃兵家常事,現在情形,儘快退兵似為上策。”

莽古爾泰點頭贊同,說道:“攻堅作戰,本不是我大金勇士所長。寧遠之戰和寧錦大戰,便吃虧不小。現下撤軍,為時不晚。”

“既是都無異議,那便明早退兵。”皇太極做出了決定,或者說是聽從了眾人的意見。

正在此時,侍衛過來稟報,敵人放回了一個被俘的哨探,帶回了給皇太極的書信。

對於被俘哨探,眾人都不太感興趣,也不相信自己的族人會來做奸細,他的家眷難道不要了?

可對手竟送來了書信,令眾人頗感興趣,看著皇太極,等待他的處置。

皇太極也沒有保密的必要,偷偷摸摸反倒對他的聲名有損,便令侍衛把書信呈上來。

接過書信,皇太極閱看過後,臉色有些陰晴不定,思索了片刻,傳給眾人觀瞧。

有人識字,有人不識字,但信中的意思,很快就由范文程唸了出來。與皇太極的表情相似,眾人面面相覷,都是疑惑和難以置信。

在古代,兩軍交鋒時,交換俘虜,或是允許收屍,都有過,不算稀奇。但要對手花錢買回人頭或遺體,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當然,如果可能,在戰場上收攏己軍戰死者的遺體,基本上也是傳統。這可是關係到軍心士氣,都儘可能不使己方的戰士暴屍荒野。

建虜也有搶回屍首的傳統,在寧遠,在錦州,都曾這樣做。可這也是在條件允許,傷亡不是很大的情況下才進行。

白天的戰鬥中,建虜是被完全擊退的,從幾十米到三里地,都在東江軍的火力打擊之下。能逃命就很幸運,屍體是很難帶走,也很難再去搶回來的。

但敵人卻出了這招兒,令眾人的腦袋一時間轉不過彎,不知道敵人在耍什麼陰謀詭計。

皇太極望向范文程,沉聲問道:“范文程,你說說,敵人這其中有何用意?”

在公眾場合,皇太極對范文程都是直呼其名,避免滿人貴族又說他重漢人。私下場合,則稱其字,表示著看重。

范文程想了想,躬身道:“回汗王,卑職以為敵人或許有這麼幾個用意……”